戚九听厉秋说什么“错了,全都错了”,心下一凛,再看厉秋风脸色铁青,身子似乎都有些颤抖,倒是吓了一跳。他凑到厉秋风身边,压低了声音对厉秋风说道:“厉大哥,到底什么事情错了?” 厉秋风这才醒过神来,眼看着秦老五和白掌柜兀自大声对骂,心下越发焦躁。他转头对戚九小声说道:“这里太吵,咱们出去说话!” 厉秋风此时已顾不得隐藏行踪,和戚九一起大步走出了正堂。临出门时,只听萧东冷笑着说道:“你们大吵大闹,将厉大人气得出门去了。这几日咱们丢人已经丢到家了,你们还嫌闹得不够惨吗?!” 厉秋风和戚九走出正堂之后,又走到此前两人说话的那处偏僻之地,这才停下了脚步。厉秋风侧耳倾听,四周并无异声,这才转头对戚九说道:“戚兄弟,方才秦老五说从这里乘船前往天津卫,只须一日便可到达。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 戚九一怔,看了厉秋风一眼,这才说道:“这人说得不错。若是从东辽县走陆路前往天津卫,须得绕行辽阳府,穿越山海关,要兜一个大圈子,差不多要走一千三四百里。不过若是改乘大船,只须十几个时辰,便可到达天津卫。只是在海上不要遇到狂风暴雨,否则一日工夫,绝对无法到达天津卫。“ 厉秋风沉声说道:“如此说来,从辽东前往京城,若是乘船走海路,先到天津卫,再弃船登岸,从陆路直奔京城,便是最近的路线了?” 戚九点了点头,口中说道:“正是。其实从辽东入关,走陆路要绕一个大圈子,自然要耗费许多工夫。若是乘坐大船,既可以前往天津卫,再经天津卫前往京城。也可以先到济南府,然后骑快马北上。两相比较,从天津卫上岸,能够更快到达京城……” 戚九说到这里,蓦然间心下一凛,脸色大变,颤声说道:“厉大哥,你是说、说扶桑人要从海上杀奔天津卫,然后直扑京城?这、这……” 戚九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在登州卫军中效力,自然知道京城左近的兵马布置。守卫京城的兵马以京城三大营为主。不过若是到了敌军与三大营对战的地步,京城必定已是危在旦夕。是以自成祖皇帝迁都北京之后,便将京城防御的圈子扩大了数倍。其东北方向的要隘乃是山海关,北方和西方则在宣府、大同等六座军镇配置了重兵。南方沿黄河两岸陈兵十余万,守卫的关隘从河南洛阳府一直向东延伸至开封府。东南则集结重兵于山东,除了防备敌军从南向北进攻之外,还要防御敌人从海上向北进兵,威胁京城。 成祖皇帝如此排兵布阵,那是因为大明立国之初,关外辽东乃是苦寒之地,除了蛮族之外少有人烟。虽然从辽东沿海路前往天津极近,不过蛮族人口稀少,只是靠着打猎为生,不懂得造船之术,绝对不会从辽东沿海路偷袭京城。即便有朝一日蛮族崛起,要进攻中原,也只能从山海关入关,或是绕行漠北,自宣府、大同等隘口南下,进逼京城。是以成祖集结重兵于山海关和宣府、大同,其实已经封死了从辽东杀向京城的咽喉要道。 只不过大明立国已有百年,天下情势已然有变。倭寇越闹越凶,势力不断增强,已经不满足于只在东南沿海抢劫掳掠,时时有北上之意。只不过数十年前,倭寇首次偷袭辽东,便被官兵伏击,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从此再也不敢轻易北上。而朝廷在济南、登州驻扎重兵,演练水军。一旦倭寇再想乘船北进,山东的大明水军以逸待劳,中途劫杀,倭寇非得大败不可。是以兵部和备倭都指挥使司都以为只要陈兵山东几处军镇,便可保得京城无恙。对于倭寇从辽东沿海路偷袭天津卫,没有丝毫准备。 戚九越想越是心惊,暗想柳生宗岩若真地率领倭寇从东辽县乘船出发,只须向西行驶三四百里,便能到达天津卫。天津卫是拱卫京城东方的要隘,不过因为东北有山海关,北有燕山,南方则有山东,这几处都驻扎了重兵,是以天津卫的守军不多,而且都是些老弱残兵,缺乏操练。一旦倭寇突袭,天津卫的守军只怕立时便会全军覆没。到了那时,倭寇自天津卫西进,直扑京城,已将山海关和山东的官兵甩在了身后。只需半日工夫,便能杀到京城。以柳生宗岩的智谋,无论是攻占天津卫,还是沿天津直扑京城,一定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而且此人武功了得,手下奇能异士不少。倭寇悄悄到了京城之外,可以派出小队人马冒充百姓入城。待到夜深人静之时,柳生宗岩率领武功好手施展轻功越过城墙,将城门打开,放倭寇大军攻进城内。白天混入城内的倭寇作为内应,到处放起火来,京城必定大乱。倭寇趁机直扑皇宫,将皇帝、皇后和太后等人尽数或擒或杀,再捕杀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尚书、侍郎。如此一来,即便各地的兵马前往京城勤王,百姓也会被倭寇屠戮一空。而且皇帝和内阁、六部的大佬俱已落入倭寇的手中,即便大明还有精兵猛将,可是失了主心骨,势必难以与倭寇匹敌。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念及此处,戚九险些从地上跳了起来。他颤声说道:“厉大哥,若真如你猜想得那样,京城已是中门大开,即便朝廷在山海关、宣大两府、河南和山东陈兵数十万,要想回救京城,却已晚了。到时东南沿海的倭寇和北方的鞑子也杀了过来,大明江山非得倾覆不可。” 厉秋风道:“先前厉兄弟说过,想不通柳生宗岩为何要盗走大船。其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