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掌柜却不知道,将纸袋送到他家中的那人正是萧东暗地里派出的亲信。 原来萧东受命之后,找到了胡掌柜、尹掌柜等六人,要六人各自备好打造火器和弹丸的货样,准备带到扶桑国。只是此事干系重大,事关萧东的身家性命。他虽然知道胡掌柜、尹掌柜等人爱财如命,此次自己花费重金,让六人与自己同往扶桑国办事,这些人贪图巨额酬金,必定会尽心竭力为自己效力。不过萧东做事谨慎,却也害怕六人另有所图,坏了大事。是以他派出亲信,带了用火漆密封的纸袋,分送给胡掌柜、尹掌柜等六人。纸袋中装着的乃是福建沿海的兵要地志,乃是兵部最为机密的文书。若是落到了倭寇的手中,无异于如虎添翼。不过这六份兵要地志并非真货,乃是萧东请高手画匠仿造的赝品。他派亲信将这六封纸袋分别送给六人,便是打算在紧急关头,以“私藏文书,勾结倭寇”的罪名来威胁胡掌柜等人为自己效力。另外他还有更为阴毒的打算,那就是在将事情办成之后,只要回到宁波,便要勾结官府,将六人抄家灭族,以除后患。 方才尹掌柜出言讥讽,与罗掌柜对骂,萧东初时并不想与罗掌柜为难。只不过后来秦老五陈明厉害,萧东知道再拖延下去,众人都有性命之忧。是以他顾不上与罗掌柜的交情,要他将酒坛交出来。可是罗掌柜贪婪吝啬,不肯交出酒坛。萧东没有法子,只得话里话外透出了威胁之意。那封纸袋是罗掌柜的心病,萧东虽然没有明言,罗掌柜已吓得紧了,只得答应自已到船舱中去将两个酒坛取了出来。 罗掌柜钻进自己居住的舱室之后,趁着四周无人,伸手在枕头上摸了两把,发觉枕芯中有硬硬的一块东西,这才放下心来,抱着两个酒坛走上了甲板。 此时秦老五驾着大船已然绕过了孤峰,直向停泊在不远处的倭寇船队驶了过去。王小鱼见罗掌柜将两个酒坛放在甲板上,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这里有数十只船,想要用两坛酒将这些船全都烧了,势比登天还难。” 秦老五哈哈一笑,口中说道:“王姑娘这话可有些太过武断了。倭寇开走了十余只大船,剩下的大船只有五六只。咱们只须烧了这五六只大船便可,其余小船不必理会。若是倭寇换了小船来追杀咱们,咱们不必再逃,只要开船撞上去,立时便能将小船撞翻。只要倭寇没有蠢到家,便不会登上那些小船,否则与钻进棺材没什么两样。” 此前胡掌柜、罗掌柜等人已与秦老五有了嫌隙,听秦老五如此自负,几位掌柜心下均想,方才你也是胡吹大气,结果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一名船夫被倭寇一箭射死。若不是姓厉的小子出手,只怕你这老小子也难逃一死。眼下虽说将倭寇的大船甩出很远,可是咱们仍然被困在石洞之中。你这混蛋却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在姓王的丫头面前吹起牛来。等到倭寇围了上来,咱们倒要瞧瞧你这老小子还有什么法子。 王小鱼兀自有些担心,口中说道:“方才我瞧见厉大侠在甲板上将酒水点燃,火焰并不大,就算咱们分头放火,只怕火头还没有烧起来,倭寇便已冲了上来。这里到处都是水,倭寇要将火焰浇灭,想来并非难事。除非咱们一边在船上放火,一边能将追赶过来的倭寇拦住,或许才能将这几只大船尽数烧掉。” 秦老五心下一怔,搔了搔头发,口中说道:“若是再撞翻一两只倭寇的大船,倒并非难事。只不过倭寇方才吃了大亏,必定不会再像方才那般将大船一字排开。此番追了过来,多半会从两翼兜转上来。是以要将他们拦住,只怕不大容易。” 纪掌柜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躲在几位掌柜身后默然不语。此时秦老五话音方落,他突然嗫嚅着说道:“其实要放一把大火,倒也并非难事。” 众人没有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纪掌柜会开口说话,而且一张嘴便说出这样一句让人吃惊的话语,心下都有些惊讶。萧东看了纪掌柜一眼,口中说道:“老纪,你一向寡言少语,可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若你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说出来,大伙一起参详参详。” 众人也都是与萧东一样的心思,是以萧东说完之后,众人纷纷点头,目光都落在纪掌柜身上。纪掌柜涨红了脸,口中说道:“萧大人,各位掌柜,咱们出发之前,在底舱装了不少货物。这些货物都是用来打造火器和弹丸的货样,其中火药也有不少……” 纪掌柜说到这里,萧东、胡掌柜、尹掌柜等人这才恍然大悟。只听胡掌柜大声说道:“他娘的,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老纪你怎么不早些说话,否则咱们也不必如此慌张了。” 尹掌柜等人也是议论纷纷,就连因为两坛美酒被萧东强行索要而沮丧无比的罗掌柜也兴奋起来,拍着大腿说道:“咱们真是糊涂!明明船上装着引火之物,竟然吓成如此模样,若是让倭寇知道,定然会笑掉大牙!” 厉秋风、慕容丹砚、戚九和王小鱼听纪掌柜说话,猜测这几位掌柜在船上藏了不少火药,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宋掌柜脸色一变,有些担心地说道:“大船被倭寇盗走,不晓得他们是否发现舱底装着货物。若是他们发现了火药,必定会将货物尽数搬走,咱们岂不是白高兴了一场?” 众人原本欣喜若狂,可是被宋掌柜兜头泼了一桶冷水,一个个脸色又阴沉了下来。罗掌柜大声说道:“咱们的货物可都是装在舱底的夹层之中,倭寇虽然狡诈,除非他们将大船拆了,否则极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