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砚压根不晓得北宋与金国在海上订立盟约那段旧事,是以听冯渭说话,如同鸭子听雷一般,越听越是索然无味。王小鱼却将冯渭所说之事与自己听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一一印证,不过除了童贯的姓名之外,其余的事情却是压根没听说过,心下老大不耐烦,几次想出言讥讽,都被厉秋风和慕容丹砚以目光制止。 冯渭接着说道:“童贯大人听马植说完之后,心下惊疑不定。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而且是大宋的枢密使,虽说马植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要取信于童贯大人,却也绝非易事。是以马植说完之后,童贯大人只是在屋子中来回踱步,一时之间并未说话。 “马植知道童贯大人身居高位,此事又是干系极大,若是轻易相信了他,事情反倒奇了。是以马植接着对童贯大人说道,他已向辽国朝廷告假,推说自己家中有丧事要办,这才离开辽国京城南下,偷偷追上了宋国使者一行。他可以随着童贯大人南下,到东京汴梁见过大宋徽宗皇帝。同时童贯大人可以立时派出心腹之人,到辽国京城打探消息,自然便可以知道马植是不是辽国的光禄卿。若是童贯大人还不相信,不妨派出探子深入辽东。女真人如今已占了大半个辽东,探子去了之后,立时便可知道马植说的女真人崛起之事是真是假。 “童贯大人听马植如此说话,又仔细回想在辽国十几天看到的情形,确实如马植所说,辽国皇帝、贵族、大臣还有统兵将领虽说一个个趾高气扬,可是看他们肥头大耳的模样,都被酒色淘空了身子。而且这些人虽然脸上的神情凶神恶煞一般,但是眉宇之间却好像颇有忧色。至于那些辽军士兵虽然盔明甲亮,但是在操演之时却是步履沉重,许多军士都已四五十岁。按理说契丹人要在党项人、大宋、东夷等国使者面前展示军威,绝对会将辽国最精锐的兵马派出来操练,绝对不会是这些老弱之兵。如此说来,马植说辽军精锐已被女真人消耗殆尽,或许确是实情。 “念及此处,童贯大人心中已打定了主意,他要马植跟在宋国使者一行后面三十里,缓缓进入宋境。如此一来,辽国便没有借口扣押宋国使者。同时童贯大人又派出他最信任的一名侍卫携带重金,悄悄返回辽国京城,去打听辽国朝廷是否有一个叫马植的光禄卿。若有机会,再打听一下契丹是否在辽东吃了大亏。 “直到童贯大人和郑允中大学士等人回到大宋境内,马植仍然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三十里。童贯大人为了保守机密,借故要郑允中大学士带着大队人马先行,他只带着几名亲信落在后面,偷偷与马植汇合。待到他们到了东京汴梁,童贯大人派到辽国京城打探消息的探子也已赶了回来。他向童贯大人禀报在辽国京城打探到的消息,确实如马植所说。而且辽军两个月之前在辽东又打了一个大败仗,十几万人被女真人杀得干干净净。败报递到了辽国朝廷,虽然辽国君臣都不敢将这个消息传出去,不过十几万人战死,这等大事如何瞒得住?眼下契丹人人自危,辽国皇帝正打算迁都,以避女真人锋芒。辽国将士更是为之胆寒,纷纷传说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童贯大人听了探子禀报之后,心下再无怀疑,立时与马植夙夜长谈。两人相见恨晚,一拍即合,数日之后,童贯大人带着马植进宫朝见徽宗皇帝。马植原名马良嗣,只是他到辽国朝廷做官,担心契丹人知道他的底细,便改名为马植,以遮掩契丹人的耳目。童贯大人带他入宫之时,又怕宫中有辽国奸细,便要马植自称为李良嗣。马植拜见徽宗皇帝,献上了联金灭辽的平辽之策。他对徽宗皇帝说道,百余年来,契丹人压榨女真人极是惨烈,杀女真人数十万,且逼迫女真人进贡金银珠宝,稍有不从,大军便即进剿。为了减少女真人的人口,每到春、秋之时,契丹人就会派出骑兵前往辽东,斩杀女真人部族中的精壮男人,以免女真人人口繁衍,尾大不掉。是以女真人恨辽人切骨,不时奋起反抗。最近十余年间,女真人的反抗越来越厉害,而契丹人远不如百余年前彪悍,双方攻守之势已然逆转。经过几次大战,契丹人节节败退,几乎已将辽东全境让给了女真人。只怕过了不久,女真人便要入关。听说女真人已经建了国号,名曰大金。若是大宋派出使臣与大金缔结盟约,南北夹击契丹人,则兴国可图也。 “徽宗皇帝听了之后,心下惊疑不定,转头对侍立在一旁的童贯说道,大宋与辽国在澶州订了盟约,彼此不相攻击,百余年间再无战事。如今辽国并无南侵之意,大宋却与金国结盟,夹击辽国,未免有背弃盟约之嫌。此事只怕不妥。 “童贯大人知道徽宗皇帝贪图享乐,不愿与契丹人刀兵相见。他身为枢密使,执掌军权,若是在皇帝面前一力主战,多半会给朝廷大臣留下口实。若是与金国订立盟约夹击辽国,打胜了还好,一旦战事不利,早就对童贯大人不满的那些大臣必定群起而攻之,只怕拥兵自重、挟君自图之类的诋毁之言立时充斥朝廷。到了那时,就算童贯大人全身是嘴也说不清楚。是以听徽宗皇帝说完之后,他只是躬身说道,此事干系重大,全凭陛下定夺大计。 “其实童贯大人带着马植入宫朝见徽宗皇帝之前,便已事先商议妥当。此时见徽宗皇帝不愿出兵,马植便即对徽宗皇帝说道,金国上下一心,三军用命,辽军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出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