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鱼受了厉秋风的警告,一直不敢插嘴说话。只是听冯渭说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大声说道:“这位赵良嗣大人倒真是一条好汉!为何说书先生从来没有提到过此人?!” 厉秋风和戚九听王小鱼说话,心下均想,说书先生没提到的人多了,又何止赵良嗣一人?赵良嗣之所以名声不显,而且毁誉参半,那是因为北宋灭亡之后,赵构这个混账王八蛋做了皇帝,任用大汉奸、卖国贼秦桧做宰相。赵构被金人吓破了胆,又害怕将徽宗和钦宗从金国迎了回来,他做不成皇帝,是以只想着与金人媾和。而秦桧在靖康之变那年被金人抓走之后不久,便即变节投降,做了金人的奸细。金人虽然灭了北宋,可是毕竟只有几十万人,吞并的辽国领土尚未完全征服,想要征讨江南,已然有心无力,只得暂时北退。不过金人狼子野心,绝对不会放过宋国。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席卷天下,他们便将做了汉奸的秦桧放回江南,要他潜伏在南宋朝廷,打探消息,伺机祸害忠臣良将。而且将来金军南下,秦桧可以在南宋朝廷之中作为内应,使得金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长驱直入。 秦桧南归之后,赵构明知此人行迹可疑,还是提拔他做了宰相。两人沆瀣一气,都不想与金人开战。如此一来,当年力主消灭辽国的赵良嗣便被赵构和秦桧这两个坏蛋拎了出来,将北宋灭亡的罪责全都推到他的身,说赵良嗣“贪功误国、妄启战端”,甚至还说他是外族的奸细,故意坑陷大宋,使得大宋险些灭国,实属罪大恶极。是以赵构下令将赵良嗣开棺戮尸,锉骨扬灰。赵构和秦桧连死掉的赵良嗣都不放过,无非是想借着惩戒此人,压制朝廷中的主战大臣,警告他们若还想着与金人开战,收复故土,迎回徽宗、钦宗两个皇帝,便要落得与赵良嗣同样的下场。如此一来,朝廷下谁还敢为赵良嗣说话?不出数年,赵良嗣的名字再无人提起,那些说书先生自然不晓得北宋末年,曾经有这样一位为大宋朝廷出过大力的人物。 厉秋风思忖之际,冯渭并没有理会王小鱼,自顾自地说道:“童贯大人与我和赵良嗣大人闲聊了几句,只说自己还有公事处置,要我和赵良嗣大人稍候,便即扬长而去。其时我心下暗想,已近午夜时分,哪里还有什么公事敢烦扰童贯大人?他托词离开,无非是有一些话不好说出口,要赵良嗣大人与我商议罢了。是以我和赵良嗣大人不敢多说,恭送童贯大人离开之后,这才回到堂内坐下。 “赵良嗣大人与我闲聊了几句,却一直没有说到正题。我心下暗想,眼下我已了童贯大人这条船,不能再有丝毫犹豫。在童贯大人和赵良嗣大人面前越是坦诚越好,不必再兜圈子。是以我对赵良嗣大人说道,两位大人将下官召来,是否与联金灭辽之事有关? “赵良嗣大人点了点头。他告诉我说,联金灭辽之事乃是天下最机密之事,除了皇帝、童贯大人和他自己之外,朝廷下再无一人知晓……” 冯渭话音未落,却听王小鱼“咦”了一声,口中说道:“怎么能说再无一人知晓?你不是听童贯这个老贼提到了此事么?难道在童贯老贼眼中,冯老先生竟然不是人?” 冯渭一时疏漏,被王小鱼找到了话中的漏洞,立时出言讥讽。饶是冯渭已打定了主意不与王小鱼纠缠,此时心中怒火却又升腾了起来。只见他双目圆睁,狠狠瞪着王小鱼,森然说道:“小丫头,你一再与我为难,以为我不敢伤你,是也不是?” 王小鱼凛然不惧,哼了一声,口中说道:“你方才便可杀我,是你自己收手,我可没向你求饶!不过你说的不错,本姑娘确是有意与你为难。谁叫你为童贯这个老贼说话,做了他门下的走狗?!” 冯渭闻言大怒,双臂一振,便要前抓住王小鱼。戚九和厉秋风见势不妙,双双抢在王小鱼身前。姓刘的黑衣人站在一旁,见冯渭怒气冲冲的模样,心下幸灾乐祸,暗想这个老疯子方才明明可以将臭丫头杀掉,可是偏偏装大度,不只没杀她,还将抢来的长剑又送了回去。如今老疯子又被臭丫头折辱,纯属自作自受,活该你丢脸倒霉! 冯渭虽然怒火中烧,却也并非是想杀掉王小鱼,只不过打算冲前去打她几记耳光,教训她几句也就罢了。只是厉秋风和戚九抢前来,将王小鱼挡在了身后,冯渭不得不停下脚步。不过他心中恼火,双眉一挑,对厉秋风和戚九大声说道:“你们也都看到了,是这个丫头屡次折辱于我。若是不教训他,还真以为我怕了他!” 厉秋风知道过错尽在王小鱼身,便即拱手说道:“王姑娘年纪尚浅,不懂得人情事故,冒犯之处,还请冯老先生不要见怪。厉某可以向冯老先生保证,若是她再敢多说一句话,不须冯老先生出手教训,厉某也容她不得!” 厉秋风说到这里,转头瞪了王小鱼一眼,目光阴森恐怖。王小鱼吓了一跳,不由向后退了两步,颤声说道:“厉大侠、你、你怎么如此看、看我……” 厉秋风哼了一声,口中说道:“王姑娘,厉某和慕容姑娘、戚兄弟可以容你让你,但是别人未必都和咱们三人一般,能够将你所说的那些荒唐之事置之不理。王姑娘想着闯荡江湖,可是压根不理会江湖规矩,只想着自己快意恩仇。若真是如此,只怕你在江湖之中行走不过一日,便得被人斩杀。厉某已经再三提醒姑娘,不要轻易出口伤人,可是王姑娘压根不理会。既然如此,可就不要怪厉某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