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话之际,声音压得极低,即便有人站在三人身边,只怕也听不清楚三人说了些什么。而且此时站在三人左右的都是他们手下的亲信心腹,即便听了去也不必担心,是以才能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些话来。只是厉秋风内功深湛,三人虽然极为小心,将脑袋凑在了一处,说话声音又极小,却被厉秋风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下暗想,金玉楼确是一位胸怀磊落的好汉,就算被他击败过的响马,对他也是心生敬意。可惜此人遭际凄惨,落草为寇,虽说并不欺压百姓,声名总是不大好听。若是他不去占山为王,而是行走江湖,必定会成为一代大侠。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王寨主接着说道:“白天的情形两位老哥也看到了,金玉楼将石寨主得罪得狠了,如今落到宝阳寨的手里,石寨主绝对不会容他活着离开王家庄。可惜这样一条好汉,落得如此一个下场,难道不是悲惨吗?” 张寨主和那个瘦子听王寨主说完之后,脸色都是阴晴不定,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片刻之后,张寨主说道:“既然宝阳寨已经抓住了金寨主,还要咱们到这里来议什么鸟事?” 王寨主嘿嘿一笑,口中说道:“老哥这是明知故问了。金玉楼称霸关外十多年,与许多绿林山寨交好。如今他落在宝阳寨手中,只怕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将金玉楼救出来。石寨主是何等样人,正要借金玉楼的人头来立威。将咱们召集到了一处,自然是让咱们看看金玉楼的下场。暗示咱们若是不听石寨主的号令,必定会落得与金玉楼一般下场。老哥与金玉楼交往颇深,可要好自为知啦。” 张寨主原本心中忐忑,听王寨主如此一说,脸色登时变得惨白,身子微微颤抖了两下。那个瘦子见他如此模样,瞪了王寨主一眼,冷笑了一声,口中说道:“王老弟,当年老金手下留情,没将你赶尽杀绝,对你来说也有救命之恩。即便你不感恩戴德,却也不必说这些风凉话。老张原本就吓得够呛,老弟何必还要落井下石?” 王寨主被瘦子如此一说,饶是他脸皮甚厚,却也有一些羞愧,正想说几句话场面话,人群又向前走去。三人来不及说话,急忙带着手下跟了去。有几个性急的绿林响马从后面抢了来,挤在了厉秋风身前,使得他与那三人离得远了,再也听不清楚三人说话,只得作罢。 厉秋风思忖了片刻,压低了声音对走在他左首的周寒说道:“周寨主,那封邀请你到东辽县王家庄来拜旗探穴的书信之中,是否写明了要你带多少人同行?” 周寒微微一怔,思忖了片刻,这才对厉秋风说道:“信中写着要小人……在下……周某带二十人到王家庄来,只是双岩寨人少势弱,若是带了二十人同行,来回路单只盘缠至少也要花费四五百两银子。周某实在承担不起,是以再三考虑之下,只带了十名兄弟同行。” 厉秋风听周寒说完之后,点了点头,心下暗想,柳生旦马守这个老贼狡诈之极,他虽然已经收买了石敢当和吴一路等大汉奸为自己效力,不过担心绿林响马之中仍有许多忠义之士,不肯为倭寇效力,如黑风寨这等大寨若是倾巢而出,一旦到了王家庄之后与倭寇反目,柳生旦马守只能是惹火烧身,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是以这个老贼仔细算计之后,在书信中要每位寨主只带二十人同行,只有死心塌地做了大汉奸的石敢当和吴一路才将喽啰全都带到了王家庄。如此一来,就算金玉楼等绿林人物不听倭寇号令,柳生旦马守也可倚仗着宝阳寨和白山派的人马将这些忠于大明的绿林好汉杀掉,不会妨碍这个老贼实现他的阴谋。此人阴险狡诈,算无遗策,以心术而论,只怕比柳生宗岩还要可怕。 厉秋风思忖之际,忽听得前面有人鼓噪了起来。他心下一怔,急忙抬头望去,只见王宅门前人头攒动,有人在大声叫骂,只是离得远了,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周寒踮起脚来,伸长了脖子向前望去,只是两人前面站了二三百人,离着王宅门前还有二十余丈远,是以看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此时人群已经乱了起来,不少站在厉秋风身后的绿林响马按捺不住,纷纷向前跑去,想瞧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厉秋风轻轻扯了扯周寒的衣袖,便即大步向前走去。周寒紧紧跟在厉秋风身边,随着他向前挤去。 待到两人走出了十余丈外,前面层层叠叠站满了人,再也无法前进,厉秋风和周寨只得停下了脚步。好在此处离着王宅门前已然不远,虽说看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已经能够听到众人说话。只听一人怒道:“这支鸟铳乃是老子的防身兵器,凭什么不能带进去?!” 这人话音方落,只听有人说道:“石副盟主召集各位寨主、堡主前去议事,便是商议如何捉拿金玉楼这个奸贼。此人狡诈凶残,在绿林之中有许多党羽。为了防备居心叵测之徒图谋不轨,石副盟主给咱们下了命令,各位寨主可以带着随身兵器进院,但是暗器、弓箭之类不许携带,可以留在院门外,由咱们兄弟代为保管。待到各位寨主商议完大事之后,再发还给各位。” 这人说完之后,先前说话那人呸了一口,大声说道:“老子名叫高大炮,绿林朋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子以炮为名,称手的随身兵器便是这支鸟铳,自然可以带进院子。”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老子认得你是宝阳寨铁凤堂堂主。你们宝阳寨在自己的寨子中立什么规矩咱们管不着,不过既然咱们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