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砚听厉秋风说到这里,隐隐已经察觉慕容丹青给自己讲述的威远镖局血案背后另有隐情,可是她知道慕容丹青绝对不是孟浪之人,武功高强不说,而且极是精明,绝对不会轻易被人蒙骗。是以厉秋风说完之后,慕容丹砚并未立时说话,而是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难道那四个江湖帮派偷袭威远镖局之时,竟然敢阴奉阳为,不遵从云飞扬的号令,擅自将威远镖局下下杀得干干净净,鸡犬不留?” 厉秋风摇了摇头,口中说道:“云飞扬是何等样人,此等大事,他焉能让不遵从他号令的江湖帮派去做?再说锦衣卫是皇帝亲军,专司诏狱,威名赫赫,即便是武林十大门派也不敢得罪他们,这四个江湖帮派在江湖之中名声不显,岂敢不听从锦衣卫的号令,任意胡来?” 厉秋风说到这里,见慕容丹砚一脸茫然的神情,知道她心中不解,接着说道:“云飞扬亲自率领大批锦衣卫高手赶到襄阳,布下了天罗地网,这才让那四个江湖帮派攻入威远镖局。只是昂格尔当真了得,虽然猝然遭遇偷袭,却也称得是处变不惊,率领手下的死士拼死抵挡。初时昂格尔还以为来袭的是威远镖局在江湖中的仇家,后来发觉敌人只杀掉寻常的镖师、趟子手和镖局中的妇孺老弱,却对自己和自己的心腹手下留情,立时惊觉敌人另有所图。此人狡诈之极,算定自己的身份已然泄露,这些敌人必定是官府派来生擒自己的高手。他潜入中原之时,便已抱定了必死之心,绝对不能坏了巴图蒙克一统天下的大事,是以下了决心不做敌人的俘虏。昂格尔率领心腹死士反复冲杀,仍然无法杀出重围,最后他先杀了知晓巴图蒙克大计的心腹,又在威远镖局内纵火,眼看威远镖局下下八十余口人尽数丧命,这才大笑着自行走入大火之中。”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说到这里,不由惊叫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厉秋风看了慕容丹砚一眼,心中暗想,别看慕容姑娘整日嚷嚷着要闯荡江湖,铲奸除恶,杀尽江湖败类,其实她内心善良,压根不是嗜杀之人。昂格尔潜入中原,包藏祸心,妄图与巴图蒙克里应外合,颠覆大明江山,屠戮汉人百姓,比那些江湖黑道人物罪孽更加深重。可是听说昂格尔如此决绝,为了保守鞑子的秘密自已走入火中求死,心下却也有一些恻然。像她这样心地善良的姑娘,还是在江南平平安安过日子为好。若是在江湖中胡乱闯荡,整日看到武林人物相互攻杀的惨事,只怕过不了几日,便会心性大变,后患无穷。 念及此处,厉秋风心下一疼,却又暗自下了决心,即便自己死在倭寇手中,也要将慕容丹砚从王家庄中平安送出去。慕容丹砚见厉秋风住口不说,脸神情古怪,心下一怔,口中说道:“厉大哥,后来怎样?” 厉秋风听慕容丹砚开口询问,这才醒过神来,略略有一些尴尬,咳嗽了两声,这才开口说道:“那些江湖人物也没有想到昂格尔如此决绝,见他赴火求死,心下大惊,又怕锦衣卫责罚,一时之间不晓得如何处置,眼睁睁看着大火熊熊燃烧,不只将威远镖局烧成了一片白地,还将邻近的十余间民宅也尽数烧毁。直到官府派了许多公差捕快前来救火,这些江湖人物才纷纷退走,到襄阳城外去见云飞扬。他们知道锦衣卫驭下甚严,做事稍有差池,严罚立至。这次将差事办砸了,不晓得要受到何等严苛的责罚。没料到云飞扬见到他们之后,不只没有重重责罚,反倒称赞了他们几句,还赏了他们几十两银子……” 厉秋风话还没有说完,慕容丹砚忍不住抢着说道:“几十两银子?云飞扬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位高权重,怎么只拿出几十两银子还赏众人?这、这也太丢人了罢?” 厉秋风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苦笑了一声,口中说道:“外间传说锦衣卫横征暴敛,为非作歹,大发横财,虽然不能说都是胡说八道,不过大半都是假的。锦衣卫与各地卫所官兵拿的军饷其实并无太大区别,只不过在锦衣卫当差,无人随意克扣他们的月钱罢了。云飞扬虽然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年俸也不过三百多两银子,一次拿出几十两银子赏赐给众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慕容丹砚心下不信,口中说道:“厉大哥,我才不信云飞扬做了锦衣卫高官,却只能拿到几百两银子的俸禄。我虽然江湖阅历极少,却也知道各地的大官小官无人不贪,若是只靠朝廷的俸禄过活,只怕这些官儿早就饿死了。” 厉秋风点了点头,看了慕容丹砚一眼,接口说道:“慕容姑娘说得不错。其实厉某并不是说云飞扬不贪财,不过他能做到锦衣卫副指挥使,自然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即便用了种种手段搜刮银子,也绝对不会堂而皇之去做。须知朝廷之中除了官官相护之外,还有官官倾轧,一着不慎,被对手抓住了破绽,便有抄家灭族之危。如云飞扬这等在宦海之中沉浮多年的大官,做事十分谨慎。虽说锦衣卫北镇抚司被他牢牢掌控,难保其中没有政敌的眼线。他拿出几十两银子打赏,便是不给政敌留下口实。”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以前厉某也曾说过,锦衣卫虽然是皇帝亲军,不过多半也是当兵吃粮,靠着每月的月钱养家糊口,并非人人都是作恶多端……” 慕容丹砚见厉秋风又为锦衣卫叫起屈来,心下老大不耐烦,抢着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锦衣卫都是忍辱负重,忠心为朝廷和百姓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