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说到这里,看了王小鱼一眼,接着说道:“何况许大人先前要厉大哥和慕容姑娘去守卫王家庄,固然是一条移祸江东之计,想要引诱倭寇先锋全力攻打王家庄,他在东辽县城可以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不过他定下这条计策之时,并非是故意要构陷厉大哥和慕容姑娘,而是为了对付倭寇不得不如此行事。即便厉大哥和慕容姑娘不在此地,许大人也会派其他人去镇守王家庄。是以在下以为,许大人要厉大哥前往王家庄,并非出于私心,不能埋怨他故意坑害厉大哥和慕容姑娘。厉大哥不只武功高强,心思更为缜密。若是他知道许大人故意要置他于死地,岂能想也不想,便即和慕容姑娘一起前往王家庄?” 王小鱼听戚九说到这里,心下不服,正要抢着说话,戚九向她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在下知道王姑娘心中不服气,以为厉大哥如此行事,要么与锦衣卫还有一些香火之情,不忍坐看许大人等人遭遇灭顶之灾,要么是他太过托大,自以为能对付得了倭寇。退一万步说,就算厉大哥真如王姑娘所想,别忘了他还带着慕容姑娘同行。厉大哥对慕容姑娘极好,就算自己丢了性命,也绝对不会让慕容姑娘被人所害。他若是知道自己前往王家庄必定陷入死地,岂会带着慕容姑娘同行?” 王小鱼听戚九如此一说,心下一怔,暗想厉大侠虽然并未对慕容姐姐表明心迹,可是他对慕容姐姐确是极好,在慕容姐姐面前小心翼翼,惟恐惹得慕容姐姐不高兴。戚九说得不错,许鹰扬这个坏蛋若是故意坑害厉大侠,要他到王家庄去送死,就算厉大侠自己要去,也绝对不会带着慕容姐姐同行。或许真如戚九所说,厉大侠以为许鹰扬这个坏蛋并非是要故意害他,这才带着慕容姐姐同往王家庄。 念及此处,王小鱼心中怒气消散了不少,口中说道:“不管怎么说,姓许的坏蛋阴阳怪气,事事只想着他自己。就算咱们进入知县衙门藏身,对这个坏蛋也不能不防。若是他大剌剌地发号施令,咱们便依令行事,只怕什么时候脑袋掉了都不知道。” 戚九知道王小鱼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对许鹰扬惟命是从,便即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多谢王姑娘提醒,在下自会小心。”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丈许外的人群一眼,这才对王小鱼小声说道:“咱们在这里已经耽搁了不少工夫,须得尽快进入知县衙门,否则倭寇大军杀到,咱们在空地无险可守,非得一败涂地不可。只不过进入知县衙门之时,烦请王姑娘和在下一起仔细甄别,免得有倭寇的奸细混了进来,不免留下后患。” 王小鱼听戚九说完之后,心下一怔,看了戚九一眼,口中说道:“奸细?倭寇派在东辽县城中的奸细不是都被锦衣卫杀掉了么?就连蒋师爷这等深藏不露的奸细都被杀掉了,姓许的还在担心什么?” 戚九沉声说道:“柳生旦马守这个老贼先前安插在东辽县城中的奸细已被擒杀殆尽,不过倭寇奸诈狡猾,攻入城中之后,想来不只派出小股兵马在城内搜索,还会派出奸细在城内到处打探消息。随咱们逃到这里的四五百人之中,既有守城的官兵,也有知县衙门的公差捕快,还有许多东辽县城的百姓。这么多人混在了一起,若是有倭寇的奸细藏匿于其中,轻易无法发觉。正所谓小心无大碍,咱们万万不可托大,否则一旦让奸细进入知县衙门,到时倭寇内外夹击,攻破衙门易如反掌,咱们后悔都来不及了。” 王小鱼听戚九说完之后,这才点了点头,口中说道:“依照你说的办罢。我就不信倭寇真会如此大胆,竟然敢跟着咱们一起逃到知县衙门。”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联袂走到众人面前,告诉他们可以进入知县衙门歇息。随两人逃到此地的官兵、公差捕快和百姓此时已然疲惫不堪,又担心倭寇追杀过来,不免遭了倭寇的毒手,心下正自忐忑不安。听戚九说可以进入知县衙门,众人心下大喜,纷纷拍手叫好。戚九低声与王小鱼说了几句话,这才带着众人向衙门走去。 待到走到大门石阶近前,戚九停了下脚步,转身对众人说道:“大伙排成两列,依次进入衙门,万万不可胡乱推搡拥挤。否则几百人挤在了一起,都想着从门中挤入院子,乱踩乱踏起来,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众人听戚九说完之后,纷纷点头称是。其中有五六名捕快侥幸逃生,亲眼看到戚九大显神威,杀死数十名倭寇,对他佩服之极,是以听戚九说要众人依次进入知县衙门,这些捕快自己站了出来向戚九请命,要帮着他看管众人依次走入大门。戚九点头答允之后,众捕快分列在石阶两侧,眼看着众人排成两列,踏石阶向知县衙门院内走去。 半晌过后,已有一百多人走进了院子。便在此时,王小鱼突然拦在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面前,口中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那名汉子突然被王小鱼拦住,吓了一跳,抬头向王小鱼望去。此前他一直耷拉着脑袋,几乎无人看清楚他的面容,此刻他抬起头来,众人这才发现他的面孔已被为烟火熏得漆黑,压根看不清楚此人相貌如何。 王小鱼双眼紧盯着那名汉子的眼睛,口中说道:“报你的名字!” 那名汉子只是看着王小鱼,却并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他“啊啊”了几声,右手指着自己的嘴巴,左手乱摇,示意自己是哑巴,压根说不出话来。 王小鱼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凌厉。哑巴与王小鱼对视了片刻,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