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方才从城里出来之时,借着城城下几处余火,在下看到许多砖石已然粉碎,绝对不是城墙倒塌之时相互撞击所致。若是在下猜得不错,这些砖石都是被大炮射出的石丸击碎。而且要将南城城墙炸塌,用到的大炮绝对不会少。也就是说,倭寇此次跨海来袭,战船携带着许多大炮。他们将大炮从船搬了下来,一直运到南城城外,用大炮将南城城墙炸塌,这才将大炮搬了回去。张大人带领官兵紧追倭寇主将,若是不晓得倭寇带了许多大炮,一路追至海边,倭寇突然用大炮攻击官兵,只怕……” 戚九说到这里,不由停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措词才好。厉秋风听戚九如此一说,心下悚然一惊,不由转头向坍塌的南城城门望去。只见身后人影幢幢,蛮子军士正从几处缺口冲出城来。厉秋风心下念头急转,暗想戚兄弟见识不凡,他说南城城墙是被倭寇用大炮炸塌,必定不是妄言。张贵一心要将倭寇主将或擒或杀,又以为倭寇大军已然溃散,被他甩到了身后,倭寇主将失了接应,已经落入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以张贵的心思,必定会不顾一切地追杀倭寇主将。若是海的倭寇突然以大炮攻击,张贵全无防备,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念及此处,厉秋风再也忍耐不住,转头对戚九说道:“戚兄弟说得不错!咱们须得尽快追张贵,将他拦了下来。否则他落入倭寇的圈套,十有**会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厉秋风说完之后,左手抖动缰绳,双腿一磕马腹,胯下坐骑一声长嘶,向前直冲了出去。戚九和慕容丹砚紧紧跟在他身后,带着已经出城的百余名蛮子军士,直向南方奔去。片刻之后,众人纵马冲过了石桥,离着码头已然不远。 戚九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心下暗想,许鹰扬虽然坐了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的宝座,不过他毕竟没有带过兵,打过仗,临敌决断之时,许多事情压根想不到。东辽县城看似简陋,其实当年主持建造这座城池的那位主事官员绝非庸才。他没有在南城筑墙,那是因为城外有这样一条大河。一旦有敌人从海来攻,压根不需要守住南城,只要守住了这座石桥,敌军就无法靠近城池。守一座石桥,要比守一座城池容易得多。可惜许鹰扬不晓得这位官员的苦心,弃石桥不守,又不将石桥毁掉,而是驱赶百姓,建造起了一堵并不结实的南城城墙。倭寇大军下船之后,大摇大摆地经过这座石桥,一直攻到东辽县城南城之下,再用大炮轰塌了城墙,杀入城中,我与厉大哥和许鹰扬苦心筹划的守城之计就此破灭。归根结底,我和厉大哥也好,许鹰扬也罢,都不是带兵打仗的良将,若是换了张贵张大人守城,倭寇想要如此轻易地攻破东辽县城,无异于痴人说梦。 厉秋风带着众人冲过石桥,离着码头还有百余丈远,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轰隆轰隆的响声不断传来,声势颇为惊人。厉秋风心下大惊,知道倭寇已然开炮攻击张贵等人,不晓得官兵伤亡如何。他心下焦急,右手倒提大刀,顺势用刀背在马屁股狠狠抽了一记。坐骑吃疼之下,奔跑得越发急了。只是大雨过后,道路泥泞,坐骑发足奔跑,冷不防打了一个滑,只听得战马一声嘶叫,直直得摔了出去。厉秋风双脚套在马蹬之中,想要从马背逃开,急切之间无法脱出双脚,只能随着坐骑向前摔了出去。 戚九跟在厉秋风身后向前狂奔,突然听到一声马嘶,紧接着眼前一大团黑影飞了起来,却是厉秋风连人带马向前摔了出去。戚九心下大惊,知道厉秋风的坐骑马失前蹄,摔得飞了出去。厉秋风若是不从马背逃开,落地时一旦被战马压住,不死也得重伤。念及此处,戚九急着想要将厉秋风救出。可是事发仓促,他又骑在马狂奔,即便有心相救,可是又哪里来得及? 电光石火之间,厉秋风只觉得自己倏然间变得大头朝下,似乎就要向地面坠落。他知道坐骑飞出去之后,在空中翻了一个身,将自己倒悬在马背。若是就此摔落到地,坐骑压了下来,非得将自己活活砸死不可。生死攸关之时,厉秋风虽惊不乱,身子倒悬在空中,双脚终于从马蹬之中脱离了出来。他双腿脱离马蹬之后,左掌在马鞍用力拍了一掌,借着这一掌之力,他的身子倏然向左首飞出。只听得一声大响,战马已然摔落在地。这一摔力道好大,战马摔得筋断骨折,躺在地四蹄抽搐,口中呼呼喘着粗气,虽然想要从地爬起来,却再也爬不起来了。 厉秋风从马背倒飞出去,跃出两丈之外,稳稳地站在了地。此时慕容丹砚和王小鱼、金玉楼等人也已赶了过来,只是四周一片漆黑,众人只听到马嘶声不断,却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只有戚九猜到厉秋风马失前蹄,摔落马下,此时听到战马嘶叫之声,他心下大惊,急忙勒住坐骑,翻身下马,大声叫道:“厉大哥,你在哪里?!” 戚九话音方落,只听厉秋风的声音自他左首传了过来:“戚兄弟不必担心,厉某没有大碍。只是可惜了这样一匹好马,再也不能战场了!” 戚九听到厉秋风的声音,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便在此时,只听慕容丹砚在他身后颤声说道:“厉大哥,你、你出了什么事情?!” 慕容丹砚话音未落,厉秋风已然晃亮了火折子。慕容丹砚等人见他好端端地站在路边,这才放下心来。戚九对厉秋风说道:“厉大哥战马已失,不妨和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