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锦衣卫带着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走出院子,却并未沿着昨夜来时的小巷走回大路,而是先向北行,走过两处巷子口,到了一座屋宅之前,这才停了下来。一名锦衣卫转身对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说道:“永泰寺各位师太居住在这栋屋宅之中。咱们来见厉百户之前,赵百户说这位姑娘急着要与与各位师太见面,是以要咱们先将这位姑娘带到这里,与永泰寺各位师太见面,再带着厉百户去见指挥使大人。” 慕容丹砚听那名锦衣卫说完之后,心下一怔,暗想这两个家伙将我带到了这里,自然是为了不让我跟随厉大哥一起去见阳震中。虽说阳震中一心想要让厉大哥前往扶桑,为锦衣卫打探扶桑国内的情形,多半不会坑害厉大哥。可是锦衣卫行事诡异,须得时时提防,不能有丝毫马虎托大。厉大哥独自去见阳震中,我着实不能放心。 念及此处,慕容丹砚正要说话,厉秋风已然抢先对她说道:“慕容姑娘,你先去拜见妙慧师太。我去见过阳大人之后,再回来与姑娘和妙慧大师会合。” 厉秋风一边说话,一边向慕容丹砚使了一个眼色。慕容丹砚一怔,知道厉秋风要她与妙慧大师等人会合,不要跟随自己去见阳震中。她虽然心有不甘,只是一向对厉秋风言听计从,见厉秋风如此模样,只得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厉大哥请多保重,我和妙慧大师在这里等你回来。” 厉秋风见慕容丹砚满脸都是关切的神情,知道她担心阳震中对自己不利,是以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姑娘尽管放心便是。劳烦姑娘转告妙慧大师,待到厉某见过阳大人之后,再来拜见妙慧大师。” 厉秋风与慕容丹砚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请她去见妙慧大师。眼看着慕容丹砚推开院门走进院子,厉秋风跟在两名锦衣卫身后走,快步走出了巷子。待到三人走大路,只见许多锦衣卫正在到处巡查。厉秋风心下暗想,阳震中既然已经回到了王家庄,他手下的锦衣卫想来也一起到了王家庄,不晓得冯彦卿和张贵二人是否还带着官兵守在海边。虽说眼下并不寒冷,不过到了夜间也颇有凉意。官兵在海边驻扎,又没有备好帐篷,吃的苦头着实不小。同样都是当兵吃粮,锦衣卫可以回到王家庄歇息,辽东总兵和山海关总兵辖下的官兵却只能在海边受罪。两相比较,只怕许多官兵心中并不服气。 两名锦衣卫将厉秋风带到王宅门前,只见金玉楼下令绿林响马在王宅外面建起的那道石墙仍在,却已变得破败不堪。厉秋风心中叹了一口气,暗想仓促之间建起的这座石墙压根不堪大用,倭寇没有费太多力气,便将石墙攻破,冲入了王宅。可见两军沙场交锋,不只与武林中的比武较技全然不同,即便是绿林山寨之间的互相攻杀,也无法与大军野战争锋相比。先前我与戚兄弟、金寨主、许鹰扬商议之后定下了破敌之计,自以为天衣无缝,必定能击败倭寇,如今想想如同儿戏。所幸东辽县一战有官兵助阵,否则由着我与戚兄弟等人胡来,不只咱们几人要尽数死在倭寇手中,更怕误了朝廷大事,辽东不复为大明所有了。 念及此处,厉秋风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心中后悔不迭。两名带路的锦衣卫不晓得厉秋风在思忖何事,眼看着他走过石墙之后神情古怪,心下惊疑,正要开口询问,早有一名锦衣卫从王宅内迎了出来。这名锦衣卫见到厉秋风之后,便即拱手笑道:“厉百户昨晚睡得可好?” 厉秋风听这名锦衣卫说话,立时听出他便是昨夜带着自己和慕容丹砚前去歇息的那名锦衣卫头目,是以听他说完之后,厉秋风拱手说道:“多谢大人为厉某挑了一处舒适的宅子。厉某一觉睡到天亮,着实舒服得很。” 那名锦衣卫头目笑道:“如此最好。阳大人已在后院摆了酒宴,请厉百户一起进餐。厉百户随我来罢。”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王宅。厉秋风一边行走一边举目四望,只见前院之中已经看不到战死的绿林响马和倭寇的尸体,不过地和墙仍然隐约可以看到大片血迹,兀自有血腥气味不断冲入鼻子之中。前院正房门前站了四名锦衣卫,分列在屋门两侧的回廊之下,一个个挺胸叠肚,目不斜视,右手握住绣春刀的刀柄,模样甚是威武。院子中尚有数名锦衣卫来回游走,见到厉秋风随着那名锦衣卫头目从院门外走来,几名锦衣卫立时停了下来,目送两人走向左首角门。 厉秋风见前院守卫森严,暗想阳震中说陆炳已经离开东辽县,前往辽阳府,虽然不晓得他这番话是真是假,不过此间大事已经了结,倭寇狼狈不堪地离开了东辽县,陆炳趁机离开,却也并不稀奇。只是许鹰扬已经见过阳震中,必定说了不少与张贵有关的坏话。阳震中的官职虽然比不张贵,可是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是皇帝的亲信,有监视百官之权柄。若是他听信了许鹰扬的谗言,要对张贵不利,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张贵嚣张跋扈,又甚是狡诈,他是死是活,我原本并不放在心。只是此人虽然心怀叵测,不过他镇守辽东多年,多次挫败倭寇,功大于过,而且他是刘师叔的门人,若是被锦衣卫陷害获罪,必定会牵连到刘师叔。是以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坐视张贵倒霉。若是阳震中和许鹰扬要坑害张贵,说不得我只好为张贵说几句好话了。 厉秋风思忖之际,已然随着锦衣卫头目穿过角门,走入中院。中院也有十几名锦衣卫守卫,见到两人走了进来,这些锦衣卫露出了提防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