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心中狂喜,虽然有心做作一番,却也掩不住满脸喜色。他将银票紧紧攥在手中,对厉秋风笑着说道:“厉大人太客气了。押送这些扶桑人到东安城,乃是卑职的职责所在,厉大人赏给咱们许多银子,着实令卑职心下不安。” 周显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不过厉大人一番好意,卑职若是推辞,必定寒了厉大人的心,是以卑职代兄弟们谢过厉大人。待到厉大人出海归来,若有机缘,不妨到登州走一遭。到时卑职请厉大哥喝一杯登州最有名的菊花酒,聊表谢意。” 此前周显一直称呼厉秋风为“厉大爷”,此时狂喜之下,忘记了遮掩厉秋风的身份,竟然以“厉大人”相称。厉秋风心想登州我是一定要去的,只不过我前往登州并非是贪图你的美酒,而是要与戚兄弟会合。我原本以为你是一条好汉,想不到你也是一个贪财之人。方才话里话外都在讨要好处,实非英雄所为。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将你推荐给戚兄弟了。 念及此处,厉秋风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厉某到了登州,必定会去叨扰周大人。” 厉秋风与周显客套了几句,这才与他拱手告辞,和慕容丹砚、丁观一起离开码头,直向东安城南门走去。周显一直将厉秋风等人送出里许,这才停下脚步,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处。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丁观走出三四里地,道路曲曲折折,回头再也看不到码头。慕容丹砚嘻嘻一笑,口中说道:“丁先生,方才幸亏你机灵,赏了姓周的几张银票,否则这个家伙未必肯尽心竭力为咱们看住那些扶桑人。” 丁观陪着笑脸说道:“厉大爷和穆姑娘在京城居住,不晓得地方官员这些乱七八糟的肮脏事。周游击确是一条好汉,不过就算他擅能用兵,若是不给军士好处,谁肯为他卖命?一名游击一年的饷银不过三四十两,要靠着这点银子培植心腹,无异于痴人说梦。是以在下看出他有讨要好处之意,生怕厉大爷不理会这些丘八的哀求,未经厉大爷允许,借用厉大爷之名赏了周大人几张银票。周大人分给手下军士一些银子,自己还能得到一些好处,必定会尽心竭力为厉大爷办事。” 厉秋风微微一笑,口中说道:“丁先生说得不错。只是让丁先生平白无故破费了几千两银子,厉某心中着实不安。” 丁观摇头说道:“厉大爷不必客气。只要能够保得厉大爷和穆姑娘平平安安前往扶桑,花再多的银子都值了。” 丁观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脸上突然现出古怪的笑容,接着说道:“厉大爷在锦衣卫当差,自然知道官场中许多龌龊事情,是以在下也不必隐瞒。这些花掉的银子,在下自然有办法赚回来,不只不会蚀本,说不定还有赚头。嘿嘿,嘿嘿。” 厉秋风见丁观如此模样,心下暗想,此人确实是一个大光棍,心思缜密,绝对不会吃亏。他给了周显几千两银子,这笔账自然要想法子填平。依照周显所说,丁观带了许多药材和成药前往扶桑,必定能狠狠赚上一笔银子。而且他此行乃是为朝廷办事,户部也会拨给他一大笔钱。就算丁观要花费银子打点官员,岂能做赔本买卖?是以无论如何算计,丁观都不会吃亏。此人以为我在锦衣卫当差,只道这些事情瞒不过我,才会如此光棍,将这些龌龊事情尽数说给我听。 三人谈谈讲讲,不知不觉之间已然到了东安城南门。守门军士识得丁观,立时将城门打开,放三人入城。丁观与官兵头目闲聊了几句,这才拱手告辞,与厉秋风和慕容丹砚一起走回到于家老店。三人到了厉秋风的客房之后分宾主坐下,丁观这才对厉秋风说道:“厉大爷,方才咱们与周大人约好了明日一早出发,不过依在下愚见,不如今晚便走。”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听于观如此一说,心下一怔,面露惊疑之色。丁观知道两人心下不解,接着说道:“咱们此番前往扶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周大人是朝廷命官,自然不会有什么异心,不过他带领三只大船到了东安城码头,只怕瞒不过困在码头船上的那些渔夫和商人。眼下周大人带着官兵守在码头,即便有人心存不轨,却也不敢轻易行事,不过入夜之后,这些家伙必定蠢蠢欲动。是以咱们不如今晚便走,就算有人想要对付咱们,也只能等到天明。那时咱们至少已驶出了百余里,就算他们想要追赶和截杀,却也来不及了。”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听丁观说完之后,心下都以为他说的颇为有理。不过想到连夜出发,只怕太过匆忙,是以两人心中念头急转,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丁观见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脸色阴晴不定,猜到了两人的心思,接着说道:“方才在下查看过周大人押运来的三只大船,船舱中装满了米面咸菜和肉干,还有足量的清水,足以应付一月用度。咱们乘坐的大船也装得满满当当,费家父子将大铁桶运入船中之后,随时都可扬帆出海。是以即便立时出发,也不必担心太过匆忙,会有什么隐患。” 厉秋风点了点头,口中说道:“丁先生想得甚是周全,就按丁先生的主意办罢。” 丁观见厉秋风并无异议,立时站起身来,拱手说道:“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去召集仆从和船夫,天黑之前到城南集结,准备出城登船。” 厉秋风听丁观说完之后,缓缓站了起来,沉吟了片刻,口中说道:“周大人和手下的官兵不会跟随咱们一起前往扶桑。咱们上船之后,官兵势必要离开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