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知道慕容丹砚兀自担心船老大捣鬼,虽然心中不以为然,却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得点了点头,和慕容丹砚一起走出了舱室,直向通往船舱出口的木梯走去。此时壁板上的油灯已经尽数点燃,走廊中变得一片光明。两人到了木梯口处,抬头望去,只见船舱出口已经打开,甲板上不时传来“砰砰”之声。两人不晓得上面出了什么事情,心下都有一些吃惊,不由对视了一眼。厉秋风叮嘱慕容丹砚躲在自己身后,这才一马当先走上了木梯,慕容丹砚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直向出口走去。 待到两人走上甲板,这才发现一名船夫蹲在出口旁边的甲板上,手中拿着铁锤和锯子,正在修缮遮挡船舱出口的木盖。看到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走了出来,船夫急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垂手侍立。此时慕容丹砚对船老大和他手下的船夫已经全然放心,想到方才自己怀疑这伙人心怀鬼胎,不由暗生愧意,心想厉大哥胸怀坦荡,我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太过惭愧。 慕容丹砚思忖之际,坐在桅杆下面歇息的船老大已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恭恭敬敬地拱手说道:“小人见过厉大爷,穆姑娘。” 经过方才一番惊心动魄的挣扎,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对船老大都是心生敬意,此刻看到他向自己施礼,两人急忙拱手还礼。厉秋风口中说道:“方才多亏朱先生援手,否则咱们必定落得一个船毁人亡的下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厉秋风一边说话,一边向着船老大一揖到地。船老大听厉秋风称自己为“先生”,又对自己大加称赞,还向自己施大礼,吓得脸色大变,一边手忙脚乱地还礼,一边颤声说道:“厉大爷这可折杀小人了。小人既然做了船夫,护送厉大爷和穆姑娘平安出海乃是小人的本份,岂敢让厉大爷如此称赞?!” 厉秋风见船老大一脸惊恐,知道自己若是还要多礼,非得将他吓坏不可,只得不再言谢,与船老大随意闲聊起来。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太阳偏于西方,洒下万道金光,海面水平如境,一眼望去,压根不敢相信方才经历了一场大风暴。不时有海鸟自远方飞来,落在桅杆顶端,向着四周鸣叫几声,随即振翅高飞,又向远处飞去。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站在船头,眼看着大海无边无际,自己站在大船之上,恍若大地上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心中都是若有所思。船老大陪在两人身边,恭恭敬敬地说道:“断龙沟海域经常会有大风暴,不足为奇,只要船身牢固,行船之时以船身侧面滑过狂风巨浪,大船便可借着风势顺风而行,不会被风暴击碎。是以看上去虽然风急浪大,声势惊人,其实并不可怕。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听船老大如此一说,心下均想,这位老兄见惯了海上的风浪,是以并不害怕。咱们可是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大浪,哪能像他一般从容?念及此处,慕容丹砚笑着说道:“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朱先生精通航海之术,称得上是船老大中的状元郎。” 船老大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连连摆手,口中说道:“穆姑娘如此夸赞,小人着实不安。别人先不说,就说后面三只大船上的权家船夫,航海之术绝对不在小人之下。他们乘坐的船只不如咱们这只大船结实,却也毫发无伤地越过了断龙沟,这份本事,只在小人之上,不在小人之下。”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听船老大如此一说,不约而同地转头向船尾望去。只见数十丈外的海面上,一只大船正自劈风斩浪驶了过来。虽然看不到其余两只大船的影子,料想离着自己乘坐的这只大船相距不远。 船老大陪着笑脸说道:“从辽东前往扶桑,原本还有一条海路,不必经过断龙沟,很少能遇到大风浪,而且路程也要近了许多。只是那条海路有朝廷水师的战船巡察,东夷国的水师和海盗也时常在海路上出没,丁大爷担心遇到麻烦,这才让小人驾船走断龙沟这条海路。虽说这条海路十分凶险,所需时日也要多了不少,不过除了风浪之外,极少有船只走这条海路,要少了许多麻烦。” 船老大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若是没有什么变故,再走上六七天,咱们便可以到达扶桑国西方一处海岛。那座海岛是扶桑国一位大名的属地,也是许多人前往扶桑国时的落脚之处。只要向大名派在岛上的属官缴纳银钱,咱们便可以在岛上的码头补给食物清水,再偷偷驶向扶桑国。只须一日一夜,便可以进入扶桑国西岸一处极隐秘的码头。”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之后,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向船老大告辞,联袂向船舱入口走去。此时船夫已将遮挡船舱入口的盖子修好,重新钉在甲板上,看到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走到近前,他急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垂手侍立。厉秋风知道这些船夫都是老老实实的百姓,自己若是太过多礼,只会让他们心中不安,是以并未多言,只是向着船夫拱了拱手,便即和慕容丹砚走入船舱去了。待到两人走进厉秋风的舱室之后,慕容丹砚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面有愧色,口中说道:“船老大和他手下的船夫都是忠厚老实之人,我却将他们想成了坏蛋,惭愧之极。论起待人以诚,我与厉大哥相比,实在差得太远了。” 厉秋风听慕容丹砚如此一说,急忙摇头说道:“慕容姑娘说得哪里话来?咱们此番前往扶桑,事事须得小心,万万马虎不得。如丁观这等机智之人,还险些折在费家父子手中,慕容姑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