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帮主听青袍老者说完之后,如蒙大赦,口中连声道谢,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生怕青袍老者改了主意,起身之后向老者拱了拱手,便即没命般向门口逃了过去,瞬间绕过屏风,杂乱的脚步声到了门外,片刻之后便再也听不见了。 青袍老者挡在那名少年的身前,正要与站在柜台内的灰衣老者说话,忽然看到地上两具青岩帮帮众的尸体正在左右蠕动,心中大惊,急忙护着那名少年向后退了两三步,沉声说道:“小心!这两具尸体有古怪!” 厉秋风也已看到地上那两具尸体正在蠕动,心中也是悚然一惊,右手倏然握住了刀柄,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处。 方才慕容丹砚眼看着厉秋风走到灰衣老者身后,探头向大堂张望,心中颇为羡慕,也想走近柜台。只是厉秋风要她在原地等待,她只好强自忍耐。后来大堂之中打成了一团,呼喝声、叫骂声、刀剑撞击声、惨叫声不断传来,慕容丹砚心急如焚,几次想要悄悄走到厉秋风身后去看热闹,最后总算勉强忍住。此时看到厉秋风突然握住刀柄,她心中悚然一惊,暗想厉大哥此前一直好整以暇,站在那个老家伙身后看热闹,此时突然握住刀柄,想来大堂之中情势大变。念及此处,慕容丹砚再也忍耐不住,悄无声息地向前走了几步,到了厉秋风身边,探头向大堂中望去。只是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慕容丹砚险些叫出声来。 只见地上两具尸体缓缓坐了起来,创口处的鲜血兀自汩汩流淌,一眼望去极为诡异。慕容丹砚在慕容山庄之时,听家中的仆妇闲聊,提到过炸尸之说,此时看到眼前的怪异情形,她身子颤抖了几下,暗想这两具尸体如此古怪,难道真是炸尸了不成?! 慕容丹砚思忖之际,只见左首那具尸体突然滚倒在地上,从尸体下面跳起一个人来。这人头上脸上糊满了鲜血,衣衫上也是血迹斑斑,一眼望去压根看不清楚他的真面目。此人跳起来之后,一蹦三尺高,双手乱舞,口中嘶声大叫:“杀人啦!杀人啦!”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听这人嘶声叫喊,登时认出他便是和泰当的伙计。两人心中均想,咱们躲进柜台之后,伙计留在大堂之中。先前还听到他与那名少年争吵,后来蒋帮主一伙到了,大堂之中乱成一团,咱们只顾着倾听蒋帮主和那名少年说话,竟然忘记了伙计也在大堂之中。看他模样如此狼狈,想来蒋帮主带领青岩帮帮众与青袍老者等三人大打出手之时,伙计吓得紧了,惟恐自己死在乱斗之中,须得想法子逃走。只是大堂之中刀光剑影,乱成一团,伙计想要逃出和泰当压根没有丝毫可能,恰好两名青岩帮帮众死在青袍老者一伙手下,他灵机一动,趁着众人激战正酣之机,悄悄钻进尸体身下躲藏起来,竟然侥幸没有死在混战之中。直到青岩帮一败涂地,众帮众落荒而逃,蒋帮主又跪地求饶,双方罢手不战,伙计这才钻了出来。只是看到遍地尸体和血迹,他吓得紧了,竟然如同疯了一般大喊大叫,看上去极为滑稽。不过乍一看到如此惨状,换了别人也会吓得魂飞魄散,是以伙计吓成如此模样,倒也不足为奇。 只见伙计如同疯了一般,在大堂之中乱跑乱跳,口中嘶声大叫。初时还能听清楚他在大叫救命,到得后来,只听他喉咙之中嗬嗬作响,已经听不清楚他在喊叫些什么。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见此情形,心中惊愕之极,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样,同时摇了摇头。姓岳的大汉躲在角落之中,虽然看不到大堂之中的情形,可是听伙计叫得凄惨,心中连称侥幸,暗想方才那个老家伙逼着老子进入柜台,老子还在心中将他十八代祖宗骂得狗血喷头。没想到老子钻进柜台之后,大堂之中竟然乱成如此模样。听伙计大喊大叫,必定吃了极大的苦头,老子若是和他一样留在大堂,只怕此时连小命都没有了。此处不是善地,老子还是想法子早些溜走,免得死在歹人手中。 念及此处,姓岳的大汉悄悄向四处张望,想要寻找逃走的道路。可是木梯出口被一老一小两名怪客挡住,姓岳的大汉自然不敢悄悄溜走,只得隐忍不发。 慕容丹砚见伙计在大堂之中乱跑乱跳,心中惊愕,正想与厉秋风说话,只见矮胖子身形一晃,瞬间到了伙计面前,左手倏然探出,已然抓住伙计胸口的衣衫。也未见他如何使力,竟然将伙计举过了头顶。伙计比矮胖子高了足足一个头,可是被矮胖子举在空中之后,双手双脚软绵绵地垂了下来,直如一个婴儿被大人举在空中一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只不过矮胖子身子太矮,虽然竭力将伙计举高,伙计的身子离着地面也不过四五尺罢了。从柜台板壁上的方口向大堂俯瞰,情形古怪之极。 矮胖子将伙计举在空中,左臂弯曲又伸直,如同举石锁一般,将伙计的身子接连举起三次。随后他将伙计稳稳地放在了地上,右手抬起,只听“啪”的一声响,已然打了伙计一记耳光。矮胖子比伙计矮了一个头,是以他打伙计耳光之时,拼命将脚根踮了起来,看起来颇为好笑。 矮胖子下手极重,一记耳光打过之后,伙计眼前金星乱冒,身子摇摇晃晃竟然转了一个圈,左脸颊高高鼓起,左嘴角还溢出鲜血。他左手捂住左脸颊,虽然疼痛难忍,吃了这一记耳光之后,脑袋倒要清醒不少,不再像方才那般状若疯狂。他后退了几步,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背心已然撞在柜台板壁之上。 青袍老者瞥了伙计一眼,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