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沿着山路缓缓前行,虽然几乎看不清楚脚下的情形,却也能够察觉地势越来越高。厉秋风骑马走出百余步后,便即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牵着坐骑向前行走。慕容丹砚紧跟着跳下马背,与厉秋风并肩前行。两人担心敌人突然出现,心中都是极为忐忑,只是走出了两里多地,压根没有敌人偷袭,但是山风渐渐大了起来,吹拂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 约摸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人群突然停了下来。厉秋风心中一惊,正要快步走到人群前面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突然听得前面不远处有人大声说话,只是说话之人说的是扶桑话,压根不晓得他在说些什么。好在那人说了几句话之后,紧接着有人用汉话大声说道:“咱们已经到了山顶,各位不可大声喧哗,小心留意自己身边有没有陌生人混入,若是有可疑之人出现,须得大声示警,免得被奸人所害!” 厉秋风听这人说完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片刻之后,人群又缓缓向前移动。慕容丹砚一边向前行走,一边小声对厉秋风说道:“厉大哥,叶逢春让咱们到山顶寺院歇息,可是眼下已是深夜,这么多人突然闯了进去,寺中的僧人惊慌之下,怎么会为咱们打开寺门?姓叶的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难道他早就打算在寺院中歇息,事先已经与寺中的僧人有了勾结不成?” 厉秋风听慕容丹砚如此说话,知道她对叶逢春并不放心,担心叶逢春与积香寺的僧人暗中勾结,事先设了埋伏,要在寺中下毒手,急忙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叶逢春在扶桑国住了十余年,苦心经营松鹤楼,积攒下万贯身家。他要在这里发财,须得与周边的黑白两道打交道。此地离着码头不过百余里,叶逢春必定对这里颇为熟悉,只怕寺院也得了他不少好处。此次他陪着咱们一起前往寒山渔村,想必事先已经策划好了要在何处歇息,绝非临时起意,前往积香寺借宿。”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咱们初到扶桑国,既不晓得前往寒山渔村的道路,更加不晓得扶桑国官府和百姓的情形。叶逢春虽然狡诈,不过他以为咱们是为锦衣卫办事,想来不敢冒着得罪锦衣卫的风险坑害咱们。姑娘尽管放心便是,若是此人稍有异动,我必定立时出手擒拿。”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如此一说,只得点了点头。她不晓得叶逢春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辖下的小旗,此番陪同两人前往寒山渔村,乃是为锦衣卫做事。即便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厉秋风和慕容丹砚下手。只是叶逢春的身份极为隐秘,厉秋风压根不敢向慕容丹砚提起,是以慕容丹砚虽然始终不能对叶逢春放心,厉秋风也不能明言,只得想法子遮掩过去。 片刻之后,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只觉得眼前似乎有豁然开朗之感,虽然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形,隐约感觉似乎到了一处极大的空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一座极大的门户,只是眼前一片黑暗,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厉秋风和慕容丹砚牵着坐骑,混在人群之中,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约摸过了半柱香工夫,眼前突然亮起了火光。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心中一惊,急忙停了下来,定睛向前面望去,却是四名松鹤楼的伙计点起了火把,其中一位伙计站了出来,大声喝令众人排成两队。他说完之后,又有一名扶桑老者用扶桑话大声说话,想来是将那名伙计的话用扶桑话又说了一遍。众人听两人说完之后,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成一团。几名伙计不住喝骂,忙活了半晌,这才让众人排成了两队。 厉秋风站在人群之中,借着火把的光亮,大致看清楚了左近的情形。前方十余丈外是一座高大的寺院山门,山门前是一片空地。此时六驾马车已经被几名伙计赶到了山门近前,停在山门两侧。松鹤楼的伙计要众人在山门之前排队,想来是要众人依次进入寺院。 厉秋风思忖之际,众人又缓缓向前移动。待到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走到几名伙计近前,一名伙计看到两人,急忙迎上前来,拱手说道:“大掌柜请厉大爷和穆姑娘先行进入寺院,小人为两位带路。” 伙计说完之后,右手一挥,一名伙计接过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手中的缰绳,牵着两匹马绕向了右首。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跟在伙计的身后,径直向寺院山门走去。走出两三丈后,已经看清楚了山门前的情形。只见叶逢春站在山门石阶之下,身边除了几名举着火把的伙计之外,还有一名黄袍僧人。这名僧人身子又高又瘦,如同一根竹竿,站在叶逢春身边比他足足高了一个头。借着火把的光亮,只见黄袍僧人双手合什,双眼似睁似闭,似乎并未将眼前这一二百人放在心上。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跟随那名伙计走到山门近前,叶逢春见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到了,急忙迎上前来,拱手说道:“方才在下只顾着赶到积香寺,与方丈大师商议容留咱们歇息之事,没有与厉大爷和穆姑娘招呼,还请两位不要怪罪。” 厉秋风正要说话,慕容丹砚抢着说道:“以叶先生的智计,出发之前必定已经想好了在何处歇息,岂能不事先派人到积香寺通报方丈大事?” 慕容丹砚说到这里,瞥了站在石阶下的黄袍僧人一眼,这才接着说道:“这位大和尚想来就是积香寺方丈了。看他一副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模样,必定事先已经知道深夜有人来访了。否则看到这么多人突然出现在寺院山门之外,只怕吓也吓坏了,哪里还能做出如此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