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扬叹了一口气,并未立时答话,先请厉秋风等人坐到地上摆放的蒲团上,又从石供桌背后取出一个紫色漆盘,上面放着茶壶和茶杯。李宗扬亲自在四个杯子中倒好茶水,又将四个杯子中的茶水向另一个空杯中倾倒少许,随即将这杯茶一饮而尽,以示茶水中无毒,这才将茶杯分给厉秋风等人。 厉秋风接过茶杯,触手生热,心中一怔,暗想茶水尚温,看样子李宗扬离开这里前去拦截咱们,或许只是半个时辰前的事情。由此看来,他并未说谎,并非早已躲在外面想要偷袭咱们,而是惊觉释达吉和释东朵带着我和慕容姑娘进入密道,以为二僧受了挟持,这才打算出手救人。 念及此处,厉秋风心中惭愧,暗想李宗扬原本身受重伤,又被我和慕容姑娘重创,须得想一个法子,助他疗伤才好。只是此人内力太过古怪,与我修炼的内功全然不同。若是强行将真气灌入他的体内,只怕不只救不了他的性命,反倒让他更加痛苦。 厉秋风思忖之际,李宗扬将一盏茶杯递到慕容丹砚面前。慕容丹砚方才看到那个黑漆漆的大棺材,心中又是惊恐,又是厌恶,拼命躲在厉秋风身后,再也不敢向棺材张望。此时虽然惊魂稍定,不过心中兀自惶恐难安,暗想这里比耶律倍的墓道更加恐怖,如同一座大坟一般。待到李宗扬将茶杯递到自己面前,她想到这壶茶放在供桌背后,离着石马车上的大棺材不过丈许,蓦然间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滚,咽喉“咕噜”一声响,险些呕吐出来。她急忙潜运真气,将胸口的烦恶压制下去,勉强接过茶杯,道了一声谢,只是将杯子拿在手中把玩,却并未立时饮茶。 慕容丹砚原本不打算饮下这杯茶,只是茶杯入手之后,只觉得手心温热,甚是舒服。而且接过茶杯之后,一阵清香自茶杯中弥散开来,嗅入鼻中着实受用,胸口的烦恶瞬间消失不见。慕容丹砚自幼在慕容山庄长大,武林各大门派和南直隶各地官府对慕容山庄甚是敬重,武林名宿和大小官员时常到慕容山庄求见慕容秋水,随身携带了许多重礼。在这些礼物之中,上等茶叶着实不少,慕容丹砚尝到了许多天下一等一的好茶。此时嗅到茶香,她心中暗自赞叹,知道这是天下难得的好茶,不晓得李宗扬用了何种手段,竟然在扶桑国还能享用如此好茶。 释达吉和释东朵从李宗扬手中接过茶杯,口中连声道谢。李宗扬苦笑了一声,口中说道:“你们两位是我亲自带到扶桑,又在扶桑居住多年,经历了许多艰险,但愿两位回到大明之后,不会怨恨我将你们诓到扶桑才好。” 释达吉听李宗扬说完之后,摇了摇头,口中说道:“阿弥佗佛。施主此言差矣。老衲出家之前,在盗伙之中厮混,害死了许多条性命,原本是要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所幸我佛慈悲,能与施主相识,得蒙施主不弃,将老衲引入释门。老衲修行多年,虽然天资愚笨,不敢奢望能够修成正果,不过每读一页经书,便能消解一丝罪孽,到了圆寂那一日,或许佛祖慈悲,让老衲不至于坠入畜牲道。推本溯源,老衲能有此福报,须得感恩施主才是。” 释达吉说到这里,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双手合什,向李宗扬躬身施礼。李宗扬见释达吉不似作伪,倒也颇为感动,口中说道:“大和尚能有如此见识,直如脱胎换骨一般,假以时日,必定能够得证罗汉果。” 释东朵也站起身来,向李宗扬说了几句好话。李宗扬请二僧坐下,双眼看着供桌上的长明灯,神情阴晴不定,似乎想起了什么难解之事。厉秋风见他如此模样,心中略略有一些忐忑不安。半晌过后,李宗扬叹了一口气,口中说道:“这件事情的起源,是在千余年前的大唐玄宗年间。”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没有想到李宗扬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心中都是一凛,暗想释达吉和释东朵曾经说过,兴唐寺是隋朝年间逃出中土的僧人所建,离着唐玄宗李隆基在位之时差了百余年,可是李宗扬却说兴唐寺与李隆基有关,想来不会弄错。多半是释达吉和释东朵见识浅陋,弄错了年份也说不定。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思忖之际,只听李宗扬接着说道:“大唐自高祖李渊建国,经历贞观之治,虽然有武后乱政,所幸狄仁杰、张柬之等忠臣忠心耿耿,使得大唐江山不致倾覆,到了唐玄宗李隆基在位之时,国力鼎盛,威服四海,比之贞观年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天下承平日久,李隆基渐渐变得骄横起来。他以为自己的功德远超三皇五帝,更不在高祖和太宗之下,如此一来,他不只倦怠朝政,任用李林甫等奸佞小人,还喜好女色,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后宫佳丽三千,最受李隆基宠爱的是武惠妃。李隆基不止打算废掉王皇后,立武惠妃为皇后,而且在武惠妃和李林甫的怂恿之下,还打算废掉王皇后的儿子太子李瑛,将武惠妃儿子寿王李瑁立为太子。” 厉秋风听李宗扬提到玄宗朝的旧事,暗想听李宗扬说话,对唐高祖李渊和唐太宗李世民甚是恭敬,不过提到唐玄宗李隆基之时,却甚是不屑,甚至可以说是颇为鄙视。他说兴唐寺的起源与玄宗皇帝有关,难道建造兴唐寺的那人受了唐玄宗的迫害,不得不逃到扶桑国不成? 慕容丹砚原本对李宗扬心存戒备,只是听李宗扬说起旧事,竟然越听越是入迷,暗想我在王家庄之时,曾经和小鱼妹妹一起到东辽县城的茶肆听人说书。其中有一部书叫作大唐狄公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