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傍晚,四周变得黯淡了许多。叶逢春知道站在山坡上俯瞰那条大河似乎不远,可是要走到岸边,至少也要走上十几里地。带着这些筋疲力尽的扶桑百姓前行,只怕走上整整一夜,也到不了大河近前。无奈之下,他只得吩咐松鹤楼的伙计带着扶桑百姓进入路边一片树林中歇息,打算明日天亮之后再向大河进发。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众人吃了干粮,这才走出树林,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向坡下走去。果然如叶逢春所料,站在坡顶俯瞰大河,路程似乎并不遥远,可是山路曲曲折折,又甚是难行,众人走到坡底之时,已用了三个半时辰,早过了午时三刻。叶逢春心中略略有一些焦急,吩咐松鹤楼的伙计不必埋锅造饭,待到走到大河岸边再埋锅造饭也不迟。 众人离开山脚,沿着大路向前走去。这段路虽然还算平坦,但是众人已经走了三四个时辰,此时已是筋疲力尽,脚下踉踉跄啮,走得越来越慢,待到走到大河岸边,已经是傍晚时分。叶逢春吩咐几名伙计带着二三十名扶桑女子用石头垒起灶台埋锅造饭,自己亲自带着数十名松鹤楼的伙计砍伐树木,扎起木筏。这些伙计都是孔武有力之人,距离河岸不远处便是大片树林,是以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众伙计已经砍倒了二十株大树,用树干和树枝扎好了八只木筏,尽数摆放在岸边。 天黑之后,众人围坐在火堆旁边吃了晚饭,随后各自在岸边寻找干净的地方歇息。叶逢春与往日一样,亲自为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找了一处僻静场所歇息,又陪着两人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借口要带人巡查四周的情形,便即匆匆离去。待到叶逢春离开之后,厉秋风和慕容丹砚闲聊了几句,便即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两人醒来之时,天还未亮,扶桑百姓大多仍然沉睡未醒。叶逢春早已为两人备好了馒头和肉干,又烧好了热水,静候在两人身边。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向叶逢春连声道谢,吃了叶逢春为两人备好的早饭,这才收拾好刀剑和暗器准备出发。叶逢春又递给厉秋风一个包袱,说是里面有几包肉干,还有五十枚银币,以备不时之需。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见叶逢春想得如此周到,心中颇为感激。 叶逢春见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已经收拾停当,这才叫过两名伙计,吩咐两人将厉秋风和慕容丹砚送过大河。两名伙计连声答应,陪着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走到河边。河中早已备好了一只木筏,两名伙计请厉秋风和慕容丹砚登上木筏,又将两人的坐骑赶上了木筏,这才各自手持一根木棍走上木筏。叶逢春站在岸上,向着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拱手说道:“在下留在这里,恭候厉大爷和穆姑娘平安归来。”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向叶逢春拱手还礼,两名伙计用木棍撑在岸上用力一推,木筏缓缓离开河岸,直向大河中央移动。两名伙计手上不停,每次用木棍撑在河底用力一推,木筏便会向前冲出数尺。 厉秋风见两名伙计用木棍撑动木筏,使得木筏不断向大河中央移动,虽说横越大河,木筏却甚是平稳,心中暗暗称奇,口中说道:“两位老兄将木筏撑得如此平稳,驾船功夫着实了得,厉某十分佩服。” 两名伙计听厉秋风夸赞自己,甚是高兴。一名伙计一边撑动木筏,一边陪着笑脸说道:“厉大爷有所不知,咱们二人是亲兄弟,原本是台州的渔民,家里人得罪了当地姓姚的大户人家,姚老爷构陷罪名,害得小人的爹爹在大牢里暴病身亡。姚老爷兀自不肯甘休,一心想要斩草除根,将小人兄弟也尽数害死。小人兄弟不甘心白白送了性命,有一晚爬墙跳入姚老爷家中,将姚老爷乱刀捅死。小人知道犯了死罪,若是留在台州只能是死路一条,无奈之下只得逃到宁波,做了船夫侥幸偷生。后来船老大受雇于一位大商人,带了货物前来扶桑国做买卖,结果到了扶桑国之后,大商人被扶桑人算计,不只货物被扶桑人抢走,自己也被扶桑人一刀砍死。 “那些扶桑人穷凶极恶,杀死大商人之后,又要将船老大和船夫也尽数杀掉。小人兄弟见势不妙,不等扶桑人动手,便即狂奔逃走。扶桑人虽然凶悍,不过小人兄弟拼命奔逃,他们最后还是没有追上。只是小人兄弟狼狈逃命,身无分文,又害怕扶桑人穷追不舍,只能在山野之中乱走乱闯,结果迷失了道路,眼看着就要冻饿而死,恰好遇到大掌柜带人路过,救了小人兄弟的性命。他老人家知道小人兄弟是汉人,沦落到如此境地,心中颇为不忍,在小人苦苦哀求之下,将小人兄弟收入松鹤楼做伙计。这些年托大掌柜的关照,小人兄弟不只得以保全性命,而且衣食无忧,还各自娶妻生子,心中对大掌柜感恩戴德。大掌柜知道小人兄弟是渔户出身,懂得驾船,便要小人兄弟划着木筏送厉大爷和穆姑娘过河。” 厉秋风见那名伙计说话之时,满脸都是感恩戴德的神情,暗想叶逢春果然厉害!他奉云飞扬之命孤身来到扶桑国打探消息,这差事可以说是极为危险。可是叶逢春到了扶桑国之后,不只没有陷入窘境,反倒大展拳脚,做出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自己成了大掌柜不说,还收服了许多得力手下。这两个伙计原本都是亡命之徒,却被叶逢春软硬兼施,成了他忠心耿耿的手下,这等用人手段,世间少有人能够比得上。 这条大河宽约三十余丈,水面虽然宽阔,河水却并不湍急,加上两名伙计驾船的本事着实了得,是以木筏在水中行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