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光大亮之后,叶逢春匆匆走了回来,与厉秋风和慕容丹砚闲聊了几句,便即招呼众伙计埋锅造饭,收拾行囊。此时那四名被厉秋风擒住的汉子已不似此前那般惊恐不安,竟然与众伙计有说有笑,直如老朋友一般。慕容丹砚心中鄙夷,对厉秋风小声说道:“扶桑人好生奇怪,时而奸诈,时而愚蠢,比如那四个家伙,明明在咱们手中吃了大亏,应当痛恨咱们才是,可是看他们与松鹤楼伙计说话的模样,却似没有半点芥蒂,真是太奇怪了。” 厉秋风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这四个家伙是粗鲁之辈,见识浅陋,多半是因为自幼便在深山中长大,才会如此愚笨。虽然咱们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我暗地里留意过他们的举动,这四个家伙都不是聪明之人。如此看来,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位山庄庄主应当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众人吃过早饭之后,收拾好行囊,又沿着干涸的河道前行,牵着坐骑又向前行。这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太阳自东方的群山之中升了起来,洒下万道金光,映在树林和原野之上,使得雪光越发刺眼。因为东西两侧都是群山,这条河道地势低洼,是以寒风只从河道中掠过,卷起无数雪花,扑在头上脸上,更增寒意。厉秋风生怕慕容丹砚抵御不住寒风,向叶逢春要来毛毡,要慕容丹砚用毛毡裹紧了身子,连她的面孔也用毛毡挡住,自己抓住慕容丹砚的束腰带子,拉扯着她在深可没膝的雪地中艰难北行。 这一日众人踏雪而行,一直走出了二十余里,天色已然全黑。叶逢春带着众人寻了一处树林歇息,吃过晚饭之后,只听得远处传来几声虎啸,众人脸色大变,神情惊恐。四名被厉秋风擒住的汉子却并无惧色,与已经熟悉的松鹤楼伙计笑嘻嘻地说了几句话。厉秋风和慕容丹砚不晓得他们说了些什么,不约而同地转头向叶逢春望去。叶逢春皱着眉头说道:“这四个家伙不知死活,竟然说什么此地有许多老虎,他们先前经过此地,便是因为虎啸声响起,坐骑惊恐之下竟然挣脱缰绳,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过现在有打虎好汉同行,他们已经不再害怕了。” 叶逢春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这四个家伙所说的打虎好汉,自然是指厉大爷了。厉大爷神功盖世,别说老虎,即便是天上的恶龙降世,也不是厉大爷的对手。” 厉秋风听叶逢春拍自己的马屁,并无半分得意之色,摇了摇头,口中说道:“人力终究有限,要与猛兽搏斗,绝对不是上策。咱们还是多点几堆大火,将猛兽惊走为好。” 叶逢春连连点头称是,转头叫过来几名伙计头目,吩咐他们多点几堆大火,围在众人歇息之处,以免猛虎偷袭。几名伙计头目亲眼见过厉秋风格杀老虎,视厉秋风为天神一般,虽然听到虎啸声心中惊恐,不过厉秋风就在身边,却也并不十分害怕。此时听叶逢春吩咐,几名伙计头目虽然点头称是,心中却并不在意。 众人睡熟之后,不晓得什么时候,厉秋风突然从梦中惊醒,心中一阵悸动,立时从地上跳了起来,转头四处张望。今晚与此前不同,众伙计不只在十几座油布棚中间点起了四五堆大火,还在油布棚外侧也点起了数堆大火,将油布棚护在中间。叶逢春吩咐两名伙计守夜,每过一个半时辰轮换两人。守夜的伙计除了要盯紧了四周是否有敌人和野兽偷袭之外,还要向火堆中添加树枝,以防火焰熄灭。厉秋风跃起之后四处张望,看到两名守夜的伙计各自坐在一座火堆旁边,其中一名伙计坐在火堆边打盹,另一名伙计双手抱膝,盯着眼前的熊熊火焰出神。 厉秋风见四周并无异状,心中稍安,暗想我方才感觉一股难以名状的杀气弥散过来,心中惊骇,以为有敌人逼近,竟然从睡梦中惊醒。此时想想,或许只是做了一场恶梦罢了。 念及此处,厉秋风摇了摇头,正要坐回到油布上,蓦然间右侧传来极轻的“喀”的一声异响,他心中一凛,急忙转头望去,眼前火光耀眼,却看不清楚稍远处的树林中的情形。他心中念头急转,急忙快步走出油布棚,抢到一座火堆近前,右手从火堆中扯出一根烧了大半的木头,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右手一甩,那根木头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直向右侧黑乎乎的树林飞了过去。 厉秋风掷出木头之后,双眼紧盯着右侧的树林,燃烧的木头在空中掠过,右侧树林瞬间被照亮。只见一团漆黑之中,突然亮起了无数绿色的光点,在树木之间明灭不停。厉秋风心中大惊,又从火堆中拽出一根熊熊燃烧的大木头,用力向右侧空中掷了出去。这根木头要比此前他掷出的木头大了数倍,火焰光亮更是强了许多,是以飞到空中之后,将众人歇息之处左近的树林照得亮了起来。只见四周树林中到处都是明灭不定的绿色光点,一眼望去极是古怪。 厉秋风跃起之时,两名守夜的伙计都没有发觉,在四周油布棚中歇息的叶逢春等人仍然酣睡未醒。直到厉秋风掷出了第一根木头,那名坐在火堆旁边双手抱膝的伙计蓦然惊觉,转头望去,看到是厉秋风掷出了一根木头,不由大惊失色。不过他对厉秋风极为佩服,虽然不晓得他为何要掷出木头,却并未惊呼出声。待到厉秋风掷出第二根木头,那名伙计看到四周树林中竟然有无数绿色光点闪耀,心中大惊,不由叫出声来。 厉秋风听到伙计惊叫,转头看了他一眼。此时慕容丹砚被伙计的叫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