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听慕容丹砚又提起耶律倍的陵墓,心中愀然不乐,只是又不能对慕容丹砚发作,只得干笑了两声,口中说道:“此地虽然诡异,却与老翁山全然不同。而且先前我也曾与姑娘说过,咱们在耶律倍的陵墓中陷入幻境之时,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与此间的情形全然不同。”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见同桌的众伙计仍然紧盯着美酒佳肴,压根没有留意他与慕容丹砚说话,这才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我回到蜀中之后,曾经与师父谈论过咱们在皇陵地下和静心寺中的遭遇,师父说姚广孝乃是一代妖僧,据说手中藏有几部世间少有的邪书,书中记录着种种害人的法门,每一种都是匪夷所思。世间到底有没有鬼神,千百年来一直众说纷纭,师父也不敢断言,但是用奇门八卦布阵,辅以迷魂草等毒物,或是借助移魂大法等邪门武功,确实能将人诱人幻境,但是想要让人迷失了本性,落入施展邪术之人布下的陷阱,绝对不能同时对许多人下手,否则邪术压根没有用处。师父当时还笑着说道,若是仅凭邪术便能抵得上千军万马,那些帝王将相、名臣大将何必费尽心思招兵买马?只须找到妖书,依照书中记录的法门设下幻境,将敌人的千军万马诱入阵中,便可一了百了,岂不快哉?师父说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幻境,不过据他推算,施术之人能够同时对付十几人已经很了不起了,要想一举将数十人尽数诱入幻境之中,不只无法办到,而且极易引火烧身,使得自己走火入魔,极是凶险。眼下叶逢春带着四五十名松鹤楼的伙计,再加上几十名白莲山庄的庄丁,尽数聚集在木楼之中,世间无人能将八九十人尽数诱入幻境,是以我以为咱们看到的绝非幻境中的情形,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说完之后,仔细回想此前在皇陵地下、静心寺、耶律倍陵墓中经历的种种古怪情形,暗想厉大哥说得不错,此前咱们数次陷入幻境,身边不过数人而已,眼下木屋中几近百人,想来不会是幻境。 只是她心中虽作此想,兀自惊疑不定,趁着厉秋风和同桌的众伙计没有留意,将左手食指悄悄伸入口中咬了一下。直到感觉指尖疼痛钻心,眼前的情形没有丝毫改变,她才确认眼前的一切确实不是幻境,这才略略放心,暗想只要不是鬼神作祟便好。白莲山庄庄主再厉害,我和厉大哥也不会畏惧。 片刻之后,只见通海和尚从主桌旁站了起来,叽哩咕噜说起话来。慕容丹砚吩咐同桌的一名伙计将他的话译成汉话,那名伙计自然不敢怠慢,通海和尚说一句,他便老老实实译一句,不敢有丝毫怠慢。通海和尚说了几句话,无非是贵客远来,白莲山庄蓬荜增辉之类的客套话,最后他说庄主身子不豫,无法亲临明光殿共饮,由他代替庄主招待贵客,还望各位贵客开怀畅饮,不必客气。 通海和尚说完之后,端起酒杯敬了叶逢春一杯酒,算是为叶逢春等人接风洗尘。叶逢春在衣袖之中藏了一枚银针,趁着无人留意之时将银针探入酒中,看到银针没有变色,这才略略放心。待到通海和尚说完之后,叶逢春急忙站起身来,先是做了一个团圆揖,这才笑嘻嘻地说道:“承蒙通海大师关照,让在下和兄弟们有了一处暂可安身的地方,在下感激不尽。日后通海大师若有吩咐,在下必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让通海大师满意。 叶逢春说完之后,回敬了通海大师一杯酒。灰袍老者和紫袍文士又依次向叶逢春敬酒。叶逢春来者不拒,酒到杯干,眨眼之间喝了四五杯酒。慕容丹砚见此情形,心中不快,转头对厉秋风小声说道:“眼下情势不明,咱们身在险地,姓叶的却端起酒杯狂饮,不怕坏了事吗?” 厉秋风摇摇头,口中说道:“叶逢春何等狡猾,岂能没有丝毫防备?他既然敢肆无忌惮地喝酒,必定知道酒中无毒。先前咱们曾经听伙计说过,叶逢春身上带有银针,想来他已经偷偷用银针试过酒菜,确认无毒之后才敢与灰袍老者等人喝酒。” 叶逢春喝下第一杯酒之时,松鹤楼众伙计已经争先恐后地端起酒杯饮干了杯中美酒,随即抓起筷子大快朵颐。与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同桌的众伙计自然不甘落后,吃喝得甚是热闹,压根无人留意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慕容丹砚虽然知道厉秋风说得不错,却也不敢托大,偷偷摸出一枚银簪,趁着众伙计不留意之时,将簪尖刺入酒杯和盛菜的盘子之中,看到银簪并未变黑,这才松了一口气,向厉秋风点了点头,示意酒菜之中没有下毒。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挑着清淡的菜肴吃了几口,便即停箸不食,不住留意大堂中的情形。只见叶逢春和灰袍老者、通海和尚、紫袍文士独坐一桌,四人推杯换盏,喝得甚是畅快。慕容丹砚对厉秋风小声说道:“原本以为能见到白莲山庄庄主,可是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到场。如此一来,若是起了纷争,咱们无法擒拿庄主作为人质,只能退而求其次,对通海和尚下手了。” 慕容丹砚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通海和尚身负武功,不过也不见得高到哪里去。穿紫袍的那个家伙不懂武艺,只有穿灰袍的老家伙高深莫测,看似没有练过武艺,却又让人有几分畏惧。厉大哥,你说咱们若是动手,应当先对付通海和尚,还是拿穿灰袍的老家伙开刀?” 厉秋风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灰袍老者气息粗涩,脚步沉重,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