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伙计蜂拥着冲到叶逢春身边,里外围成了三个圈子,背心朝向叶逢春,面孔向外,手中腰刀横在胸前,只等着敌人露面,便要上前厮杀。灰袍老者困在众伙计之间,心中惊骇,虽然仍然端坐在桌子旁边强自镇静,身子却微微有一些颤抖。 叶逢春站在众伙计中间,眼看着大堂中的锦衣侍者吓得四散奔逃,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方才突然听到杯子摔落的声音,他心中一凛,以为通海和尚等人要对自己下毒手,急忙转头张望,可是和他一起坐在主桌的通海和尚、紫袍文士和灰袍老者并未摔杯,不晓得杯子摔落的声音来自何处,正在犹豫不决之时,众伙计在几名头目的率领之下已经冲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以防有敌人偷袭。叶逢春被众伙计团团护住,心中稍安,大声叫道:“出了什么事?!你们为何如此慌张?!” 片刻之后,只听一名伙计颤声说道:“大、大管家,是小人、小人方才无意中摔落了一个杯子……” 叶逢春听那名伙计如此一说,一颗心方才落回到了肚子中,正要开口说话,站在那名伙计身边的一名头目反手抽了他一记耳光,恶狠狠地骂道:“他娘的!你这龟儿子摔了个杯子,吓得咱们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灌了几杯猫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信不信老子将你的脑袋瓜子拧下来做夜壶?!” 那名伙计吓得混身颤抖,颤声说道:“是、是小人的过错,还望大掌柜恕、恕罪……” 叶逢春摇了摇头,嘿嘿一笑,口中说道:“不算什么过错,你不必自责。大伙将刀子都收起来,该喝酒吃菜还是喝酒吃菜,别让主人家笑话咱们不懂礼数。” 叶逢春说完之后,众伙计纷纷收了腰刀,各自走回到先前坐着的桌子旁边坐下。只是经过这番折腾,虽然桌上仍有美酒佳肴,众伙计却都老实了许多,再也无人叫嚷喧哗。叶逢春转头对逃出两三丈外的通海和尚说道:“在下的兄弟们太过孟浪,还请大师不要怪罪。” 叶逢春一边说话,一边走上前去,将通海和尚和紫袍文士请回到了桌子旁边。待到通海和尚等人坐定之后,叶逢春亲自为三人杯中斟满了酒,自己先饮一杯,以示赔罪之意。通海和尚等人勉强喝了一杯酒,又与叶逢春客套了几句,彼此都有一些意兴索然。叶逢春干笑了两声,口中说道:“多谢大师款待,叶某感激不尽,怎奈不胜酒力,再喝下去只怕要出丑,只好先行告退,还望大师原谅则个。” 叶逢春说完之后,向着通海和尚一揖到地。通海和尚急忙将他拦住,笑着说道:“叶大掌柜太过客气了。大掌柜连日奔波,早已疲惫不堪,今日肯赏光屈就,贫僧着实感激。歇息之处已经收拾妥当,贫僧这就为大掌柜和各位朋友带路。” 通海和尚说到这里,转头对灰袍老者说道:“贫僧要带着叶大掌柜前去歇息,不知道三叔公还有何要事吩咐?” 灰袍老者干笑了两声,口中说道:“此间事情全仗大师主持,老朽哪敢有什么吩咐?今晚喝得甚是畅快,明后日若有机缘,老朽当再与叶大掌柜把酒言欢。” 叶逢春说了几句客套话,向着灰袍老者和紫袍文士告了声罪,这才转头招呼众伙计准备离开。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混在人群之中,不时偷偷抬头向二楼张望,只是二楼一片漆黑,压根看不到人影,不晓得庄主夫妇躲在何处窥伺众人。片刻之后,通海和尚带着叶逢春向大堂深处走去,众伙计紧跟在两人身后,人人紧握刀柄,唯恐遭遇偷袭。两名锦衣侍者走在最前面,伸手推开了大堂深处的两扇大门,通海和尚和叶逢春并肩走了出去。 众人走出了明光殿,沿着一条青石板路向前走去。此时已是深夜,四周静寂无声,众人杂乱的脚步声远远传了出去。慕容丹砚一边前行一边四处张望,见左近是一片低矮的花树,每隔三四丈便在花树上悬着一盏大红灯笼,不由摇了摇头,暗想此处虽然颇有几分清幽雅致,不过太过刻意造作,少了浑然天成的大巧之意,算不上是一座好庭院。别说与江南大户人家的园林不能比,即便与中土一些富商大贾家中的花园相比也是颇有不如。只是眼下正当寒冬,这里却是温暖如春,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众人沿着青石板路曲折前行,走了半柱香工夫,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排屋宅。这排屋宅背靠峭壁,约摸有十余间屋子。屋前的回廊顶上悬挂着灯笼,窗户中也透出了灯光。通海和尚带着叶逢春走到正房门前,这才停下了脚步,笑着说道:“这里是敝庄庄主大人为大掌柜和各位朋友备好的歇息之处,屋中已备了一些应用之物,若是还缺什么东西,大掌柜随时吩咐贫僧便可。” 叶逢春拱手道谢,又与通海和尚说了几句客套话,待到通海和尚告辞离开之后,他吩咐几名伙计头目带着众伙计划分头歇息,自己亲自陪着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走进了正房。正房虽然并不算大,却也分为外室和内堂两间,陈设颇为雅致。叶逢春请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坐在外室方桌旁边,自己在下首相陪,口中说道:“今日在下一直与通海和尚等人周旋,没能在厉大爷和穆姑娘身边伺候,还望两位不要怪罪。” 厉秋风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叶先生不必如此客气。多亏叶先生从中斡旋,咱们才有了这样一处可以安心歇息的地方,否则只怕咱们还在冰天雪地里露宿呢。” 厉秋风话音方落,慕容丹砚接口说道:“叶先生,方才在明光殿中,你手下的兄弟将通海和尚吓得狼狈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