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试剂出问题的?”
“殷文哲背着我杀掉赫尔罕那的那天。”
“所以你在殷文哲清空所有实验数据前,早就把AN17—I的最后一支试剂留了下来,就为了用在今天这个‘苏婉’身上?”
“但并不完善的基因技术最多只能维持20个小时。”楚轻舟声音冷而平静地叙述道:“冷恪清,你牺牲那么多人,倾尽所有甚至包括自己打拼下来的基业,换来一天一夜的相守,而和你相守的,仅仅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个怪物,值得吗?”
冷恪清浅淡的瞳孔里闪现出一丝细碎的光影,像是在回忆里消遣,或者说是在某个画面里沉沦。
他的脸部线条过于精致锋利,五官也像被精心雕刻一般俊美无缺,岁月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但正是因为太过完美,所以即使是一星半点的悲伤也成了点缀这幅容颜的饰品,仿若神明垂目,万千光华。
但沦陷却并非结果,他很快恢复了常态,慵懒地摊开手,腔调嘲弄而轻佻:“反正我什么都有了,找点事情做,决裁别人的生死,不是很有意思吗?”
这番话说得毫无人性,罪大恶极,但楚轻舟没有怒意,他只再次质问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殷文哲死得尸骨无存。”冷恪清忽然转而说:“楚队长,这不是你的杰作吗?”
“但其实他也可以不用死得那么惨,或者你把他活捉了交给国家,我相信他的结局会比现在好一万倍,但你不也照样动手处决了他?说到底,我们在报仇这方面的意志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从不否认我是卑劣的,但你呢?”
“如果我那一枪也算杰作的话,是不是显得太不劳而获了一点。”楚轻舟快速结束了这个临时被转变的话题,道:“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
“或者我换个问法。如果苏婉知道你做的这一切,你觉得她会同意吗?”
冷恪清的神情在这一瞬间明显地阴沉了下去,但极其短暂。
“我说了,我只在意我自己的想法。”
“你确实只在意你自己,但也曾为此付出了无法挽回的代价。”楚轻舟古怪地笑了一下,道:“如果回到十一年前,你觉得苏婉还会不会选择在你面前自尽呢?”
不等对方回答,他继续说道:“冷先生,其实先夫人的死因并不是你对外宣称的,被仇家杀害。”
“而是跳楼自杀,不是吗?”
在冷恪清逐渐森寒的注视下,楚轻舟不疾不徐地说:“在她死后,她生前少数几个和她关系亲近的人,要不就是被暗杀了,要不就是被送去国外了,但你还是漏掉了一个人。”
“她的一名学生,孙昊。不知道这个人你还有没有印象。”
“据孙昊所说,苏婉当年无意中发现了你产业背后的勾当,她不能接受自己深爱的男人是个毒枭,她非常痛恨你的行径,但同时……”
“她也非常爱您。”
“所以她在知道那些事后,没有选择搜集证据报警,而是为你隐瞒下去,并劝你金盆洗手。”
“可惜的是,你没有听她的,而是选择继续哄骗她。”
“但谎言终究是谎言,经不起验证。”
“最后一次。”
“也就是十一年前的2月14,情人节当天。”
“那天你也许是临时推掉了一些事情,为了抽出时间,去她教书的学校接她回家,但你没想到唯一一次让你放松警惕的出行,居然被人跟踪了。”
“你在顶楼的舞蹈室等她时,发现了那个人。”
“你故意引那个人跟你去了洗手间,杀掉了他。”
“以你在R城的势力,抹杀掉一个人的存在太轻而易举了,你甚至没有精心处理现场。”
“很不巧,苏婉发现了你袖口上的血迹,她很快猜出了一切。”
“你不想和她在舞蹈室争吵,于是想要把她拉走。”
“但她也许早就已经对你失望,或者对自己失望,她没法接受自己最终成了你的帮凶。”
“她突然挣开你的手,跑向舞蹈室的窗边,跳了下去。”
楚轻舟说完,略微停顿了一下:“她大概希望用她的死亡来让你醒悟吧,你说呢?”
“但很显然,你没有任何改变。”
“在她死后,你逼得那所学校的校长关停了学校,封锁了当天的消息,换掉了她的尸体。”
“当然,这些陈年旧事无从求证。”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他勾了勾唇角:“冷先生,当年的真相只有你知道。”
冷恪清直至听完,也没有露出什么鲜明的情感,他缓慢地垂下眼睛,没人能看清他的目光里夹杂着什么样的情绪。
如果说今晚所有的事情只有这一件是出乎他意料的,那么只能说他当年还是对那所学校的人心慈手软了。
但都不重要,对他来说,即使今夜有掌控之外的事情发生,也全都无所谓。
“冷恪清。”楚轻舟说:“你输了。”
冷恪清的唇角忽然短暂地挑起了一个弧度,那是个极其自负而轻蔑的笑意:“你们今天来到这里,我就不会输。”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