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且折花流连(2)(3 / 4)

遇到了四五个诸如《论天帝政权对江东世家的制衡与寒士政策》,《陈阶青母系氏族考》,《浅析羲合历七年,陈阶青自斩天命帝星的后果》,此类的研究。 最离谱的一位,要数《对桓听七次北伐的分析:是与陈阶青执政思想背道而驰吗》。 谢兰亭想了想,带走了这些论文的副本,还拿走了唯一珍藏的孤本阅读材料,《天帝手札》。 回去的路上,她始终低头沉思,直到谢忱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略带一丝无奈道:“到家了,挽之在想什么?” “哥哥如何看待陈阶青这个人?”她沉吟道。 谢忱牵着她进门,衣上拂落一线明如尺素的月华:“古来未有此一帝。” 顿了顿,道:“卿本佳人,可惜为君。” “哥哥这句评价,嗯,非常精妙”,谢兰亭顿时被逗笑了,踌躇了一会,又问,“我以后也能成为像他这样的帝王吗?” 谢忱抬手拂过她的脸,声音回响在夜风里,轻柔如水:“你会成为比他更好的帝王,万世无出其右者,我保证。” 谢兰亭忽然愉快起来,哥哥就是有这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就着炉边温暖跳动的火光,低头翻阅着手里的书卷,不经意间,正好和少年天帝的画像对上了眸光。 这位天帝英姿年少,银鞍白马,手按在剑锋上,眉梢星火弥散,眼底灿似骄阳。你见他时,似一剑封喉,天光大盛,万顷骀荡春风吹过人间。 是一个一眼望过去,很难生出恶感的人。 谢兰亭忽然发现,自己和陈阶青实在有太多的共通之处。 都是当世第一高手,都用剑,都身俱凰血。 陈阶青对天拔剑,自斩帝王命格,死于二十四岁。她上辈子死时,也是二十四岁。 很快,她又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似乎都有想要保护的人。 “仙凰印”,谢兰亭在手札中发现了一样神奇的东西,“是陈阶青创造出来的法术,只有凰血者才能用,可以用自己的血为媒介,种植在另一个人身上,一旦受了伤,就能有所感应。若程度较轻,可用这个法印自行修复。若非常严重,便能够转移伤势,甚至逆转阴阳生死。” 陈阶青显然亲身使用过这个法术,在下面用朱砂小字批注:“非双向,施术者死,可保对方无碍。对天命诅咒类无用。” “这不是很好吗”,谢兰亭一抚掌,将哥哥拉过来,“这个我们也可以试试。” “不妥”,谢忱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并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而受伤。 “有什么不妥的”,谢兰亭大咧咧一摆手,“我可是当世至尊,别的不说,就是血厚。再说,哥哥你为什么总是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呢,你就不能保护好自己吗,像今天冰泉里那样,实在是太让人头疼了。” 她辩起来总是一套接一套的,谢忱明明不愿,又不想反驳她,只好坐在旁边一根根扯着围巾上的绒毛。 谢兰亭险些看笑了,也跟着挪过去,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肩。 “哥哥摸起来好单薄,一定又没有好好吃饭。你这个样子……让我出征在千里之外,总会不停地担心你。” “所以,只要我不好好吃饭”,谢忱垂下长睫,犹如清风拂弦,淡淡一掠,“你就会一直惦念着我吗?” “喂,逻辑不是这样摆放的!” 谢兰亭忍不住瞪他。 谢忱用纤长的两根手指搭住她衣袖,扯了扯:“别生气。” “我才不会对哥哥生气”,谢兰亭叹了口气,“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生气了,那就……” “就怎样?”谢忱问。 “就把自己当成没有装棉花的毛绒小熊”,她摊了摊手,“脑袋空空,只知道傻乐,只要你给我一点好吃的,我就不会记得跟哥哥生气了。” 谢忱不禁莞尔:“那我得提前准备一点好吃的才行。” “也不需要做什么准备”,趁他在笑,谢兰亭偷偷去咬他的侧颈,“哥哥给我亲一亲就好了。” 他便微侧过身,很配合地扬起了脖颈。 一点星火明灭,交映着眉弯。 清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动了寒凉长夜,和他眸中寂然的深水。 半晌,谢兰亭忽然一拍脑袋:“差点都忘了,仙凰印!快,脱衣服。” “……”谢忱思索道,“为何要脱衣服?” “画这种性命交关的法术,当然是多来几下了”,谢兰亭理所当然地说,顺手取来了她之前送给哥哥的毛笔,先在他手心画好了第一道符,又道,“来吧。” 谢忱下意识往后倾身闪躲。 但她已经很利落地伸手过来,一边嘀咕道:“陈阶青这个法术倒也不是很复杂,只不过需要至强至刚的能量为引,所以只能凰血者使用……” 她的语声戛然而止。 哥哥站在一片单薄的月色里,灯火隐隐,这么一映,愈发显得雪肤白到晃眼。 那种纤细照影的莹白,比风露轻盈,比微雨柔软,居然没有任何一丝瑕疵。 仿佛只要轻轻一握,就能在这一片雪白上,涂抹上自己的痕迹,最多情瑰丽的风月,总爱眷顾最一尘不染的初雪。 但此刻,谢兰亭却什么心思都没起。 她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看着他心间的一点伤痕,即便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恢复,看起来也极其刺目,不难想象当时经历了如何的凶险。 “这什么时候……”她颤声道。 谢忱试图举起毛毯将伤痕遮住,反而被她一把攥住了手腕,只得闭了闭眼:“在你进入绥宫的当夜,有人伏击我。” 谢兰亭想起当时传音玉中的刀剑声,冷笑一声:“伏击?哥哥,是他们伏击你,还是你主动引他们来杀你,好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呢?” 谢忱轻咬着唇,不说话了。 她轻轻伸出手,放在那一道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