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忱忽然警觉:“嗯?” “应该叫夫君啊”,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带着一点捉弄成功的小小得意。 她想起了他们初见的时候。 小时候,谢兰亭刚来到瑶京谢氏,是个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 这主要是因为,当时谢家的掌权人、谢相谢展颜,对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原则可言。 谢相给她一对一补习了三个月,确认该打的基础都打牢了之后,就把她扔进了学堂。 她牵着小谢兰亭的手,送到门前,和老师再三叮嘱:“这孩子初来乍到,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不要紧,你给她好好道个歉就是了。” 卢大师身为仙洲大儒,从未听过如此奇谈怪论:“她做错了,还要我给她道歉?” “正是如此”,谢相白发如雪,负手而立,睨了他一眼,“你能教就教,若不能教的话,她可以回家跟着我学。” “还有”,她又淡淡道,“她只能叫你卢大师,不能叫你老师、师傅、师尊,更不能跟你执弟子礼。” 卢大师似乎要昏过去了,但依然坚强地追问:“请问丞相,这又是何故?” “因为我才是她唯一的老师”,谢相说。 小谢兰亭趁她聊天,抱着小乾坤袋,试图偷偷溜进教室,然后就被从背后一把揪住了衣摆。 “谢兰亭小朋友”,谢相幽幽地说,“你即将跟你的老师分别一整天。这在你不到四岁的人生当中,足足有一千分之一那么长。如此令人伤感的事,你难道不应该说几句好听的话哄一哄老师吗?”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窃笑。 小谢兰亭看着她,一阵挠头,纠结得小啾啾都要飞起来了。 “那,再见?”她试探着说。 “再见?”谢相难以置信,“就只有一句再见?” “呵,果然如此”,她往后退了一步,满怀伤心道,“我就知道,把你送来上学就是一步错棋。世态炎凉,人心易变,现在的孩子过早地知世情,从来都只闻新人笑,哪知旧人哭,我的心都碎了……” 小谢兰亭吓坏了,赶紧冲过来,蹦到她脸上吧唧一下:“没有让你哭,我超喜欢你的!” “哦”,谢相把她抱起来,悲声顿收,一脸笑意地转过脸,“那你这边也亲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小谢兰亭亲完之后,觉得自己好像又被骗了一次。 于是,在谢相准备离开的时候,她使劲去拽她的衣角,“老师,我要吃沙糖桔!不给就不准走!” 谢相垂着头,跟这个只到腿高的小豆丁对视着,眼神漠然。 良久,她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跟谁学的撒泼胡闹,真教人没办法。” 旁边人:“……” 可不就是跟你吗。 谢相从衣兜里摸出一把沙糖桔,数了数,恋恋不舍地收回了一半:“我正被迫戒糖,一天的份额就这么多,只能给你一半。” 小谢兰亭不高兴地看着剩下的一半沙糖桔被收起来,伸手去抢:“我的,我的,全都是我的!” 正拉拉扯扯,外面又有一个小朋友挎着书包进来。 他虽然看起来和小谢兰亭一样年纪,但是衣服穿得端端正正,一丝褶皱也无,就连扣子都扣得整整齐齐。 书包也居中摆在身前,左边右边都一样宽,整个人看起来异常严谨。 唯有两只脚上的袜子一红一绿,大小不一,甚至还穿反了。 常言道,有病者,通常自小就有病。 这人正是小时候的秦楚。 “抱歉,借过一下”,小秦楚作揖道,“这位妹妹,还有这位……” 作为一个小朋友,他没有机会参与家中政务决断,自然也不认识当朝宰相。 乍看见一个白头发的人,哪怕面容年轻秀美,风华明艳,也还是按照常理来推断。 所以,他说,“这位奶奶。” 小谢兰亭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了,她在心中倒数五个数,五,四,三—— “奶奶?你叫我奶奶?”谢相大怒,拎着他领子,把小秦楚从地上硬生生拔了起来,斥责道,“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我哪里长得像一个奶奶了?你知道我每天花多少功夫护肤吗,花多长时间锻炼吗,你现在居然喊我奶奶……” 后来发生了什么,谢兰亭不得而知。 因为,她趁着小秦楚拖住了谢相,赶紧摸走砂糖橘,飞快地溜进了教室。 第二天就听说,小秦楚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一病不起了。 他病好后,从此遇见谢府,隔三条街就开始绕着道走,绝不进门。 时过境迁,二三十年过去,直到今日,秦楚还是对谢府有着浓厚的心理阴影。 话又说回来,有谢相罩着,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小谢兰亭可以在学堂里横着走,过得很是快活。 直到学堂迎来了某一次考试。 她一开始,跟秦楚是同桌。 秦楚从小就博学笃志,门门满分,但还不知足,居然还想要更多分数。 有次考试,他自己在考卷上写了额外的问题,并且答对了,卢大师特别嘉奖他,便得了一百二十分。 转头他就来训小谢兰亭:“瞧瞧人家,一百二,再瞧瞧你,大鸭蛋!哪怕就是只写对个「答」字,我都能给你凑出一分!你倒好,跟正确答案一个字都不沾边!” 小谢兰亭灵机一动。 下回考试,她在每一个问题后面,都写满了“答”字。 生怕分数不够,还自己额外编了几道问题,也在答题区写了一排“答”字。 试卷发下来,好家伙,负一百八十分。 卢大师黑着脸训她:“老夫传道授业三十余年,所教之人,属你最颠峰造极!一共写了一百八十个「答」字,全都是错别字,是竹字头不是草字头!拿好了,你的负一百八十分!” 小谢兰亭挠头一笑:“承让承让,都是各位您教过的各位
第24章 且折花流连(3)(6 /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