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河川曾溅泪(2)(3 / 5)

掌道,“我们什么时候调兵去苍陵?带多少人马?” 陈阶青从容一笑:“谁说我要调兵了。” 小熊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你不会打算逞匹夫之勇,单枪匹马闯绥宫吧。” 陈阶青脸上笑容轻轻凝固,转眸扫了一眼夜幕下,在赤城营地中修整的天地营大军。 他今日刚从练兵场回来,虽已卸甲,却仍旧一身霜寒意,肃肃如烈风。 小熊歪头瞅着他,吸吸鼻子,闻到了一股极淡、宛如刀锋覆雪的微凉血腥气。 那并不只是他受的伤。 更多的,则是方才视察军队沾染上的。 天地营军士于前线浴血奋战,拉弓如满月,拂衣似铁寒,墙倾山倒,死伤无数。 他们是绥国的第一道防线,是陈阶青的手足同袍,与他一兵一卒,在枪林弹雨中并肩过,怎么能未御外敌,先与自己人刀剑相向。 也是姜国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想法设法、机关算尽要将其除去。 祁连象的悲剧,必有姜国在后面推波助澜,意图削弱绥国的有生抵抗力量。 只是他们不曾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送走一个祁连象,来了一个陈阶青,不仅剑法高绝,而且用兵如神,如今早已自尝苦果。 小熊慢慢地垂下头:“好吧,我明白了。” 很快,他恢复了本来面目,正式以陈阶青的身份,会见天地营众将。 少年独登高城,满目风声,弹铗腰间剑,尊酒祭天地浩荡百川流。 对于天地营的人来说,一边是气吞万里、勇冠六军的少年英主,与他们共御敌寇、共沐血雨,一边是被姜国骑兵打得哭爹喊娘的老皇帝,极尽卑躬屈膝,甚至想要背井离乡南逃保命。 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显然已经很明确了。 杂号将军沈斯远说:“愿追随将军杀回苍陵,斩尸位素餐、为政不仁者,吞其肉,嚼其骨,饮其血,重整天地乾坤,扬我中土英风。” 众人亦兴致高昂,七嘴八舌地应和称是。 陈阶青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军绩严明,下一息,全场便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用灼热的眼神注视着他,期盼追随他横刀立马,建功立业。 然而,便在这无边的期待中,陈阶青淡淡地回应道:“天地营的抗姜守军绝不能动。即便我死在绥宫,你们也绝不能从前线离开。” “沈斯远接令——” 然而,话音刚说到一半,城内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一女子急匆匆拾级而上,众将士认得她是城中居民,倒也不好动粗,竟让她一直走到了陈阶青面前。 陈阶青想起了这张脸,这张在祁连象带上枷锁赴京时,曾一路追着刑车大喊,“人屠将军,要活着回来”的脸。 女子手指颤抖,从怀中掏出一张早已发皱的纸。 这张纸,曾转徙于数百人之手,沾惹了许多油污、木屑、灶灰、鸡蛋液,这些城中最常见的味道。 纸上有三分之二是空白,余下的三分之一,满满当当地印着鲜红的手印,一个接一个。 “人屠将军,他是被冤枉的,从前赤城的事明明不是像大家说的那样”,她拿着这张收集了居民手印的请愿书,泪水掉落下来,洇染了纸面,“我一路跑,跑了好几日,想要让更多的人盖印,可我找不到更多的人了……” 陈阶青不禁动容。 他接过纸,咬破指尖,在最后加上了自己的指印。 兰亭小熊拽拽他,示意他靠近一点,然后飞起一掌,啪,一下子呼在了纸面上。 沈斯远等人亦上前盖印。 最终,他在陈阶青的授意下,暂时接管了天地营。 陈阶青拍拍他的肩,:“放心,我自有主张,诸君守好城池,等我来日归来,和你们一杯祝捷酒。” 沈斯远跪地叩首,西风和昏黄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臣宁死不负将军。” 兰亭小熊看着他,想起自己攻克离泱当日,他自杀殉国的场景,慢慢移开了眼睛。 老国师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她身披黑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忽然发声,他们几乎将她给忘了。 “既然殿下已经做出了决定”,她用唯一完好的那只手,从怀中缓缓抽出一册书,“我别无他物,唯有这一册书所赠,望你看完之后能有所领悟。” 陈阶青估量着书的厚度,讶然道:“这是你以天机证道的心得?” “非也”,国师诚恳地摇摇头,“这些都是我到破入至尊为止,所走过的弯路。” “……”陈阶青无语片晌,抬手接过了这一本专门误人子弟的书。 国师扔出两枚筊杯,往半空中清脆相击:“祝殿下此一去夙愿得偿,本座在顶峰等你君临天下。” 在他未曾留意的地方,她注视着这个少年,以殷切的眸光。 传闻百年前有奇人,一生只做一件事,做菜,每次只做一道菜,小葱炖豆腐。 世间万物万象研究到最深处都殊途同归,此人便以这一盘小葱炖豆腐,证得无上大道。 她一生也只做一件事,那就是逆天。 陈阶青,我等你对青天拔剑。 诸事已毕,只待远行人。 这一晚,没有千军万马,没有烽火星河。 只有仙洲百年间,一前一后最强大的两个人,两代仙洲第一,并肩走过夜色无边,对上了世间最可怕的强敌。 兰亭小熊将爪爪叠在他手心:“加油。” 祁连象被关押在死牢,因其“罪大恶极”、万夫所指,老皇帝觉得一死已不足以平民愤,便决定采取极刑,斑泪竹刑。 也就是说,在半月后,雨季开始的时候,斑泪竹的生长季节到来。 祁连象将会被放在一块适合种竹子的土地上,牢牢封死,直到无数的竹子从身下的泥土中长出,穿透他的身体和内脏,将人扎得百孔千疮。 这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