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河川曾溅泪(3)(3 / 4)

人,即便倒下,也会飞快地爬起来,满身伤痕的向前走,不再停留。 “逝水难追”,最终,他只是这样简短地说。 但桓听忽而抓住他的手,扬眉笑道:“哎,别那么消沉。我有一个好主意,虽然我当不了你爹,但我可以当你的小哥哥,从此我家就是你家,怎么样?” 陈阶青:“……” 朋友,我才认识你几日,你就想骗我喊你一声“小哥哥”? 他冷漠无情地抽出手:“你想得倒美。” 再说另一边,那位老臣,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他对绥国固然一片丹心,也为百姓做实事,但可不想祁连象那般愚忠,暗地里结党营私、勾结武将、谋取权利、飞扬跋扈之类的事,一件都没少做,绝非老皇帝能轻易拿捏住的角色。 老臣已经决定,即便不赶其下台,也不能让老皇帝好过。 回家后,当即就把他那个小圈子里的人聚集起来,将今日所见所闻一说,特别叮嘱他们要保守秘密。 于是,他的朋友左少保离开后,又回家将此事同夫人一讲,夫人执掌中匮时,又与三十八房小妾闲谈提起,三十八房小妾又在出门选购钗簪时,将此事告诉了老板娘,老板娘又在给流浪黄狗喂食时,无意中提到了几句……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到第二日,此事已经苍陵城上下无人不知。 陈阶青:“……” 毛绒小熊:“……” 桓听:“……” 他们隐藏行迹,出来吃早饭,只听那卖馄饨的老人一边擀面皮,一边高谈阔论:“这位陈阶青殿下被迫离开宫廷在外流落,风里来雨里去,定是受了很多苦,方才保得一条性命。唉,虎毒尚且不食子,从子怎么说也算半个儿子了,当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天日昭昭啊。要我说,指不定先皇之死也是不明不白……” 陈阶青吃早饭的功夫,已听见十七八种关于他父皇死因的猜测,什么被老皇帝勒死、毒死、拿石头砸死、活埋而死活活饿死。 如是种种,一桩比一桩吓人,大理寺刑罚官听了都甘拜下风。 被派去巡查的卫士并不抓人,反而摸出一把瓜子,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差上一句。 绥国开国有祖制,不以言论获罪。 何况,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谈论,便是想抓主谋也抓不到。 苍陵人民素来如此行事,不仅想说什么说什么,更是整个仙洲最喜欢连名上书的群体。 祁连象的事还未解决,他们又开始上书请愿,要求皇帝册封陈阶青。 更有许多世家对老皇帝的执政不满已久,闻风而动,准备谋划扶陈阶青上位,将老皇帝变成绥国特产。 众所周知,绥国最大的特产就是太上皇。 被儿子/孙子/弟弟/侄子逼退位,请去颐养天年,最后在深宫死得不明不白的那种。 老皇帝暴跳如雷,却又毫无办法。 如果只有少数人知道,他还可以把人都杀光,如今全苍陵都知道,他总不能屠城吧。 于是,在三月初的一个黄道吉日,老皇帝登台祭天,正式册封陈阶青为淮王,赐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苍陵百姓欢欣鼓舞,走上街头庆祝,由于气氛太过热烈,就连祁连象的斑泪竹刑都被迫推迟数日。 此日,陈阶青与老大臣手谈,提起祁连象一事。 “殿下棋力高超,远出同辈”,老臣赞了一句,“只是祁连象若归来,天地营还归属殿下吗?” 陈阶青淡淡道:“我掌管军队,不依靠将军头衔,靠的是陈阶青这个人。” 老臣仍是眉头紧皱:“殿下有此自信虽好,但祁连象一介寒士,为人恶毒至极,却不可不防。” 陈阶青注意到,他先说“寒士”,再说“为人恶毒”。 可见在世家之人眼中,出身低下而身居高位,本身就是天大的罪过,其他不管什么罪名,都要往后排排。 他淡笑道,眸底一片清寒:“老大人以为,我可与何人接触?” 老臣精于世务,熟谙朝政,思虑一会,果然向他报出了一串可信的名单,都出身世家。 陈阶青听完,又问:“这个浮舟明氏之人,还有其他几个,听说与老大人素来不对付?” 老臣语气平和地道:“我虽对他们恨之入骨,却也不可否认其对大绥做出的贡献。这些人,都是肱骨之臣,社稷之才,怎么能束之高阁。” 陈阶青神色稍缓,又抬眼往棋盘上看去,见他棋风清正干净,坦坦荡荡。 世上无完人,却不乏能够坚守一部分心灵的普通人。 这便已经足够了。 正对谈着,门外有一人来报,说死囚犯祁连象,欲见淮王。 陈阶青带好毛绒小熊,避开耳目,去了枉死黑狱。 祁连象已经不成人形。 饶是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当兰亭小熊望见地上那污水中模糊不清的血肉时,仍是惊得跳了起来。 他已经成了浑身筋脉破碎的废人,即便出去后能得到很好的医治,或许也很难再返回疆场。 从前的人屠将军,是多么所向披靡、锐利如剑的人啊。 小熊眨了眨眼,慢慢有雾气升起。 陈阶青疾步走进牢房,顾不得锦衣在脏污的黑水中拖拽,想要扶他起来,喝一杯水。 可他浑身都是伤,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便只好给他喂了一枚灵药。 冷不防,一只干枯无力的手,忽然死死攥住了他手腕。 濒死的人睁开眼,用几乎听不到的嘶哑声音,一字一字地说:“你到底是谁。” 陈阶青缄默着,慢慢讲述了一切始末,只是将国师送他们去的一段,改为了自行易容前往投军。 他说得很慢,几乎每一个字都在祁连象浸满鲜血的耳前,激起隆隆回音。 “很好……”过了很久,他竟这样说。 陈阶青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