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的方案,并对需要的人力物力,总支出进行了估计,同时进行了风险评估,对有可能出现的问题进行了推算,以及正常修好之后的收益也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值等等,详细的令人发指。
而除此之外,女吏和匠人还给了韩盈更大的惊喜。
之前韩盈提出来的设想,有个最大的问题便是决堤口正在源源不断的泄洪,若是解决不了源头,整条水道建造的再好也没用。
可以现在的手段来说,想建造围绕缺口建造堤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水流一直再冲刷漫灌,范围极大,想用土垒堤坝,那必须离的极其远,直接要围一个湖出来,不然填进去的土还没有冲的快,偏偏修的太大的话,排水道便不能修的太窄,不然会出现严重积水,抬高水位线的情况,而这和韩盈的设想直接背道而驰。
用土不行,用碎石也不行,碎石虽不会被水冲走,可以趟一部分水或者直接用船往内圈丢,只是这样架不住碎石中间缝隙太大,容易渗水,不说,还不够稳固,想要用碎石成为不漏水的堤坝,那需要的数量会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而能堵水的巨石用量会少些,但开采运输成本直接高到天际。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匠人创造性的提出了用船造坝的办法。
简单来说,就是建造一批只有外壳的平底船只,将其飘到泄水口,首尾相连的固定在一起,而后往船里面放入碎石,利用重力使其沉底,暂时充当堤坝,而后在干了的土地外围用平整的石块修建更好的堤坝,并加高加宽。
这样,成本低一些的同时,后修的堤坝使用年限能够更久,而等堤坝修好,再将石头搬出来,船也打捞上来拆了,在水道口充当闸门,等枯水期的时候,直接放下闸门,将水排尽,好由役夫去挖淤泥。
匠人给出了方案,女吏们计算出了需要的船只大小和所需要的数量,前者匠人能够制作出来,后者的成本也在合理范围内,看到它时,韩盈别提多开心了!
这就是属下尽心尽力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好处啊。
将厚厚的计划书看过,再其中的问题和需求与众人做过商讨合理调整之后,韩盈命人再抄了一份,送去了长安。
当初韩盈忽悠汉武帝救灾,虽然也叫来了娄行写救灾疏,但他这辈子也没有出过山阳郡,对如何修建水道并不清楚,所以只是粗略的带过,将重点放在了解释黄河为什么会频繁决堤,并罗列各种证据上,而韩盈更是没有多提水道,而是讲她那份农业经验若是推广能够带来多大的收益,放任灾祸带来的危害上。
其实以现在通信来说,不仅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官在外也是有极大的自主权,前些日子的努力,已经证实了韩盈之前拿出的救灾方案可行,这新水渠修建不汇报、不给汉武帝批阅也很正常,反正郡守都是这么干的。
但韩盈还是要做郡守中的‘工贼’,能汇报的内容绝不会落下,越详细越好,如此,汉武帝才能知道她究竟做了多少的努力,每一项计划都做到了谋定而动,尽己所能,即便是最后结果不尽人意,也是极为宝贵的失败经验,追责也能够确定到是哪部分的人,不至于牵连被她庇护的那些女官吏们。
韩盈的心思,刘彻只猜出了四五分,他更觉着这是韩盈本性小心谨慎,且过于年轻的缘故,毕竟她过往近十年依靠师父,如今师父去世,暂时无人拿主意,自然会寻找新的人为她主事。
而对于她这样的行为,刘彻不仅是鼓励,甚至是刻意引导的,能增进君臣清晰不说,她写的是真的好,这么通透的计划书,甩别人不知道多少条街!
“桑弘羊,朕总算是不用愁这水渠到底要如何修了。”
花了三天仔细将其全部看完,刘彻对着过来提议盐政的桑弘羊说道:
“自朕放弃堵瓠子决口后,那几个受灾不重的郡不是上奏书说请挖凿水渠,便是要筑堤塞河,朝中还有人提议挖大渠将黄河之水引去边郡,使其成为天险,以拦匈奴——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韩盈在努力救人,而受黄河水患侵扰的郡县也不会傻傻的等着,自会想办法自救,西汉有史记载的治水方法,最早可以追溯到大禹时期,一堵一疏,堵不行,大禹等人用成功的疏自然可以试试。
这里面,郡守有没有私心不清楚,反正到刘彻面前的奏书都是各种说过往饱受河堤塞河,数年就要损坏之苦,还说过往每年修补堤坝费钱更是数十万计数,如今修一条水渠,既能够节省水曹开支,还能引黄河水灌溉田,绝对是大好事。
当然,每个郡守都说自己修的河渠是大好事,而他们给出的河渠修法位置也都完全不同,而且他们说的还很有道理,那问题来了,刘彻到底该听谁的?
肯定得听最可行的那个。
而最可行的,可不是韩盈送来的方法么。
看过上次救灾疏的桑弘羊,这次都不用看内容,光那有两指节厚度的计划书一摆,他就知道皇帝会选择谁,此刻听对方如此抱怨,便笑着应道:
“韩婴多通庶物,做事沉谋研虑,送来的奏书多是可行之事,也算是解了陛下之急。”
“沉谋研虑,这倒是,她连此水渠若是出问题会如何都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