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戒摘下,收进了荷包里。
几盏甜酿过后,园子里比刚开始更加热闹了。
宋秋瑟想起了公主酒量不好,与苏月兰聊了几句,便起身去寻人。
可席间已无了李暄妍的身影,随身伺候的宫婢也不见了。
宋秋瑟向旁人打听,是否有见到公主的行迹。
一位贵女指了个方向,道:“公主说闷,想透透气,往那边水廊上去了。”
宋秋瑟独自往那边寻人。
这一道长廊卧虹临水,傍阁依亭,沿着一直走,能通到清凉殿之外。
宋秋瑟走了许久,越走越静,几乎见不到人影了,她心里涌上一股不踏实的感觉,直觉应该退回去。
她盯着前头的拐角,心道,走到那里若还找不到公主便回去叫人吧。
裙摆拖曳在地,她走得很慢,步子也轻。
走到尽头处,依然没见着人,却听廊上花窗的另一侧有交谈的声音。
宋秋瑟顿住脚步。
那女子的嗓音娇柔如水,太耳熟了。
是王贵妃。
宋秋瑟诧异,王贵妃不是在清凉殿中吗?
怎么会在出现在这僻静的地方。
可王贵妃的声线是宫里独一份,旁人轻易模仿不来,宋秋瑟确信一定是她无疑。
宋秋瑟隔着花窗往另一头望。
花窗另一侧是嶙峋的山石,瞧不见人影。
说话的人应当是在山石之后。
只听那肖似王贵妃的声音断断续续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两万白银,他可真敢开口,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以为手中捏着我王家的把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王家。
是王贵妃没错了。
宋秋瑟嗅到了隐秘的气息,屏住了呼吸,打算听下去。
一个男人道:“母妃消气,暂且忍忍吧,那老狐狸狡猾的很,纵使我们心里再恨,一时也难以撼动他,好在只是要钱而已,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棘手,母妃,准备些银两吧。”
他唤王贵妃为母妃。
记得王贵妃膝下只养了一位三皇子。
王贵妃烦道:“一时半刻哪里能凑出这么多钱,你舅舅又做不得家里的主,你先去好好安抚他,让他等两天,别急。”
三皇子说:“却也不能等的太久,老狐狸太精明,不好对付。”
老狐狸是谁?
这是在说什么?
又听三皇子低声劝道:“那老狐狸只是贪财而已,办事倒是从不含糊,想当年浔阳侯通敌叛国一案,若非他在朝中尽力奔走,劝皇上尽早收手,太子他是真敢往咱们王家头上查的。”
宋秋瑟脑袋里嗡的一声炸了。
人人都有逆鳞。
宋秋瑟的逆鳞就是浔阳侯一案,提起来便是血泪交杂的恨。
听他们的意思,浔阳侯通敌叛国,还与王家有关系?
当年南疆一役战败,致使数万英魂埋骨他乡,也有王家在其中作乱?
王贵妃愤愤咒骂:“敏皇后啊,以她出身,到我王家也就配当个贱婢,也不知行了什么运,竟被生生捧到了皇后的宝座上,生下一个血脉卑贱的儿子,可笑皇上居然一意孤行非要立他为太子。”
宋秋瑟缩在花窗后,大气不敢出,却听山石丛中传来一声意外轻响。
王贵妃霎时止住话音,厉声喝道:“谁在那边!”
山石另一头有人偷听被发现了。
宋秋瑟的心紧跟着扯动了一下,慌忙矮下身子,紧贴墙壁。
一人疾步追出去。
宋秋瑟不敢冒险窥探。
只听三皇子道:“跑了,是个女子……母妃,这是她落下的戒指。”
王贵妃阵阵冷笑:“原来是宴上的秀女,真是不知死活。”
三皇子:“母妃,不知她听到了多少。”
王贵妃道:“留不得了”
三皇子:“母妃须得尽快料理,耽误不得。”
王贵妃:“本宫办事用不着你教。”
他二人从山石中转出来,听着方向,是往水廊上走来。
宋秋瑟刚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水廊纤细狭窄,难寻藏身之地,宋秋瑟拖拽着裙摆,扶着沉重的头钗,她知晓自己走不快,心慌意急。
前方脚步声逼近,如同催命一般,只要王贵妃踏上水廊,她便无处可躲了。
宋秋瑟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又仰头看了一眼水廊的墙,心一横,扯起裙子,踩着花窗,熟练地往墙头上攀。
墙比她这个人还要高出许多。
宋秋瑟坐在墙头上,看了一眼薄薄的草,没有丝毫犹豫便扑身下去。
岂料,就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她腰间忽然一紧,有人从背后掳紧了她,没让她摔在地上。
此人臂力非同一般,一只手就能承受得住她坠下的重量,还能将她脚不沾地的箍在怀里。
另一手则死死地捂住她的口唇,令她不至于惊呼出声。
如此熟悉的触感……
宋秋瑟放松了僵硬的脊背,一声不吭,任由来人将自己拖进了山石中。
她的后背被抵在石头的棱角上。
他几乎是紧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