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来的时候,六皇子正裹着相瑛之前给的狐裘大氅,坐在床上止不住地发抖。
心腹侍卫进来时瞧见,都愣住了。
六皇子怒喝:“刚刚就让你加炭火,为何还是这么冷?继续加炭!”
侍卫看了一眼屋内三个火盆,轰隆隆的燃烧。
他为难地拱手:“殿下,已经三个火盆了。”
“那为何本殿还是冷?身上发寒……看来我不是疫病,绝对不是。”他牙齿微微打颤,又急忙闭上了嘴。
在六皇子的印象里,解辰浑身发热高烧,他跟解辰的症状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绝不是疫病,绝不是!
军医走近,伸手把脉,顿时眉头紧拧。
他沉吟片刻,神色凝重了许多,正要开口说话,然,一抬头却看见六皇子杀意森森的眼神。
仿佛军医胆敢说出他得了疫病的消息,他马上会让军医身首分离。
“殿下……您的病,不是疫病,但是有些严重,需要特殊草药,请容许微臣寻找。”
“去找!”六皇子怒吼,“三日之内,如果本殿下好不了,你们通通都逃不掉。”
军医拱手领命,慌张出了屋子。
六皇子叫来心腹侍卫:“严防死守,谁若是胆敢将我病了的消息走漏出去,我绝不轻饶。”
“是!”
此时。
相芊芊已经带人,走过一路寒霜,来到了粮仓外。
伫立在深夜雪色中的粮仓,外壁都裹着一层薄薄的霜冰。
相芊芊不用想,都知道粮仓里必定很冷。
相瑛他们没有接济的食物和柴火,必定撑不过三天,不饿死也要冻死!
相芊芊走到门口,扬起来的声音都充满得意。
“大姐姐,我来看你了,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粮仓内。
火盆中的银丝炭燃烧渺渺,看不见的烟顺着后墙上的洞飘了出去。
这是相瑛和解辰抽空砸的,只有拳头大小,只是为了换气,防止二氧化碳中毒。
这会儿炭火一张一翕,时而透出淡淡的火光,整个房间好似遮在朦胧的光影内。
落下来的床帐十分安静,直到相芊芊的声音不断响起,一声声喊着大姐姐。
终于,床帐动了一下,一只玉白的手随之挑开。
相瑛拢着被子,探头迷迷糊糊地朝外看了一眼,露出来的白皙锁骨上,犹如绽放着红梅般的花蕊,朵朵殷红。
她看了一眼门的方向,正想说话,然,身后伸来一只大掌,勾着她的脖子又把她抱了回去。
床帐再次落下,里面传来相瑛闷闷的声音:“你是彻底好了吗?怎么越来越有精力!”
解辰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动作回答她的问题。
相瑛闷哼的抱怨声,渐渐转了个调子。
门外相芊芊站在冷风里瑟瑟发抖,却驱散不了她一脸得意的喜色。
“大姐姐,大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饿晕了呀?”
相芊芊走到窗子边,想朝里面看看。
奈何窗子之前被六皇子命人用泥封死了,现在什么也瞧不见。
里面半点声音也没有。
相芊芊嗤了一声,也不管相瑛听不听得见。
她说:“你不想听,我也要说,好消息是,我被六殿下封为侧妃,身份已经高出你许多了,大姐姐,你再也没办法用嫡庶的身份要求我。”
“想来如果父皇知道我能做六皇子侧妃,他也会为我骄傲;至于坏消息嘛,那就是阿仁跑了。”
“你接济这个小男孩,给他吃给他喝,可他一看你落难,马上就跑了,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要我说,他若是冻死也是活该。”
“大姐姐,你给他那么多好东西,他都不知道珍惜,你会不会后悔呢?当初若是用这些东西来接济我,现在我也不会见死不救,至少,我会向六殿下求情,给你和解辰留个全尸!”
粮仓内,床帐上的金线摇动,好像被狂风吹拂,时而风来了猛烈,风缓了就变得轻慢。
相芊芊把耳朵贴在门上,她总觉得听到里面有声音,但仔细听去,又像是外面大雪风声。
她沉了沉眉,语气恶狠狠的:“多半已经冻死了吧?活该!我们走。”
冻得她实在是受不了,光站一会就觉得双脚已经僵了,在粮仓里受冻挨饿的相瑛,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走远了,粮仓内,相瑛和解辰还在“吵架”。
她趴着,解辰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开相瑛黏在鬓边的发丝。
他低头吻在她的侧颜上,相瑛潋滟美眸,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说不用动吗?”
“我说的是你。”解辰轻笑。
相瑛还手想打他,反而被他抓住手腕,一齐跌在柔软如云端的被褥里。
相芊芊腰肢款摆,回到驻扎的比武场内,本想进屋,却发现,六皇子的屋外,站着好几个侍卫。
她刚靠近,侍卫就伸手拦住了她。
“殿下说了,侧妃今夜无需服侍。”
相芊芊愣住了。
“无需服侍……可我也要进去呀,否则我睡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