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53年 8月 马里兰州 “在此,我们将见证几位为了自由与正义而牺牲的英勇战士魂归天堂,获得永恒的安定与幸福。他们既是我们的兄弟,也同属于主那光辉的羽翼之下,更是主在人间最忠实而坚定的信徒。现在,他们的魂也在主的怀抱中安息了,而此刻他们的灵魂也终将归属于乐园。他们的亲人们啊,你们不必愧疚,不必悲伤。只因人来之于尘土,定然也将归之于尘土。而我们也必将终有一日与他们在乐园重逢。” 悼词结束,神父将手放在那些死者的棺木上,似乎是在为他们进行最后的祝福。而在此刻,合众国本土上的无数座教堂前也正举行着这样的仪式,这是这个国家最传统的葬礼,在合众国大部分民众的眼里,这同样是最为神圣也同样最为庄重的葬礼。只不过,这里的部分棺材中并没有那些死者的完整尸体,只有些那些死者生前最喜爱的物品作为他们尸骨的象征。显然,这令人愤怒。为什么像他们这样英勇且强大的战士,最后却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没人知道。但这些为死者吊唁的绅士和官员们还是站在这里,静静看着这些他们在乎或是不在乎的战士被安葬,或者说,回归这片他们出生的土地。 …… 沃尔夫拄着拐杖,一步步走上前,最终来到了曾经战友的棺木前,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由柏木制成的棺材,在他人眼中,这由名贵且稀有的柏木制成的棺材是对这些牺牲战士的最大敬意。但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给死去战友设计的另一座牢笼。即便是已经死去,他们仍然无法逃脱世俗名利的束缚。如果这些战友泉下有知,他们是必定不会同意这样做的,以他们的性格,他们宁愿被烧成骨灰,然后被抛入大海,与江湖汪洋融为一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那群与他们的战争毫无关系的人虚情假意的“祝福”。 他其实可以在很早之前就可以回到合众国本土的,甚至是在1953年之前都可以,在那场突袭中,他已经做到了最好,现在他已经成为了82师内部士兵的学习对象,成为了“模范军官”中的一份子。但他还是一直在战场上呆到了签订停战协议的那天。不为别的,如果自己死去的战友知道自己是个经历些死亡和痛苦就会后退的懦夫,那他们将会怎样看待自己?更何况……他还没有找到亨德里克死前对他提问出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走到了正在思索着的沃尔夫旁边,他的步伐非常轻,以至于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且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的沃尔夫都没能发现他。 “您好,米基·沃尔夫中尉。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您,您似乎还拄着拐杖,旧伤还没有好吗?” “您好,先生,谢谢您的关心。请问您是?” “我叫谢尔比·亨德里克。我是本杰明·亨德里克的父亲,您可以不必称呼我的全名,直接叫我老亨德里克就好,年轻人。” “啊……啊?!您是亨德里克中士的父亲?如果您可以接受的话,我想说,真的,我真的很抱歉……没能把您的儿子从战场上活着带回来。他是个好人,是在这个国家里为数不多的正直且勇敢的人。只是,可惜……他死在了我面前,那是一条多么年轻的生命啊。不,谢尔比·亨德里克先生。我没有资格对您说这番话。是我的错误决策,让他死在了战场上。如果您对我,或是对合众国的军队感到愤怒,那您现在就可以对着我的脸狠狠地来上一拳。就算您的这一拳有多么重……我都不会生气。这是我欠亨德里克的。” “不,年轻人,你已经做的很棒了。亨德里克……我儿子的死,并不是你的错。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年轻人。我的儿子,他是自杀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沃尔夫不由得身躯一紧,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军礼服的袖口滑落,轻轻地掉落到了地上,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我……” “不用开口了,年轻人,你已经告诉了我答案。亨德里克使用了一种有些极端且莽撞的方式永远逃离了这片战场,在此之前,我也的确考虑过会有这种可能,但当亲自听到你这样说时,这还是令我有些震惊。但你的情绪并不需要这样紧绷,年轻人。这并不是你的过错,你根本不需要去承担这些责任,更没有必要去替已死之人赎罪……或者说,这并不是任何人的过错,自然也不必有人去承担这些。亨德里克……只是太累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尊重他吧。”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年轻人。在亨德里克中士死前,他一定与你说了些什么,对不对?你是他死亡的唯一见证人,他的遗言,他对你的最后嘱咐……你能否告诉我?” “我不知道该怎样跟您说……他在死前,问了我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们在战场上面对的那些敌军士兵,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没有伤害无辜之人,没有用大炮对准我们的军事基地,但却在最后却成为了我们的“敌人”?究竟是谁对我们下的这个定义呢?为什么同样身为人类的他们,却不能享受安定的生活?” 沃尔夫并没有把小亨德里克死前的所有问题都告诉给他的父亲,也没有把他生前用血写下的那句话告诉给他的父亲。他知道,这场战争从来都没有与正义扯上关系,他们只是这个国家再普通不过的军人,而他们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执行命令罢了。 “这就是他生前最后的问题。亨德里克先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