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迟疑。
他抬眼。落日余晖照得少年眼眸如金。
“臣过,会永远站在公主身侧。”
李羡鱼杏眸弯起。
她踮起足尖,轻轻伸手环上少年的脖颈。
临渊随之俯身,修长有力的手臂环绕过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避开众人,往宫门的方向飞掠而去。
*
城郊十里亭前。
衰草丛生,黄土连天。
摄政王府的家眷已行离开,去往城郊渡。
唯独李羿本人还勒马停留在此处,望远处巍峨的皇城最后一眼。
金乌西沉,红霞漫天。
高耸城门在他的眼前徐徐关闭,像是要将最后一缕落日余晖也闭于中。
他握紧了手中的马缰,知晓自己也终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离开这座捍卫了数十年的皇城,再不回返。
正当他策马转身之际,却听身后有少女清甜的嗓音焦急唤道:“皇叔——”
李羿回头。
见即将关闭的城门中,人影一闪。
身着武袍的少年抱着身姿娇的少女从中飞掠而出。
风声烈烈。
将少年半束的墨发与少女穿着的兔绒斗篷一同扬起,一墨一红,在漫天的晚云中迎风绽开,像是两道色彩明晰的旗帜。
李羿视线微顿,素来冷厉的神情略微平和了。
他勒住了即将扬蹄的骏马,对他们的方向高声唤道:“嘉宁!”
临渊随之飞掠到他身畔,将怀中的李羡鱼放下。
李羡鱼站起身来,匆匆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因自己用这样的方式追来,而面色微红。但仍旧是对他轻轻展眉,露出唇畔清浅的梨涡:“皇叔,嘉宁过来送您。”
李羿从马上看她,鹰眸沉沉,看不出喜怒。
他问:“你还认我这个皇叔?”
李羡鱼连连头。
李羿却蓦地冷下脸来,语声骤厉:“现在是么时辰,你还敢出宫!还不赶紧给我回去!”
李羡鱼仍旧有怕他。往后轻缩了缩身子,却没有挪步。
她道:“我送皇叔出了十里亭便回去。”
李羿瞪视她稍顷,倏然转首看向他身侧的少年,浓眉皱起,眸光沉冷。
他道:“早知如此,当初在明月夜中,我便应当直接杀了你。”
李羡鱼一愣。
而临渊也抬起眼来,眸底同样晦暗冰冷。
他道:“现在也不迟。”
眼见着离别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李羡鱼忙将两人分开。
她将临渊往外推,声道:“临渊,你去那边等我,一会,一会便好。”
临渊看向她,终是薄唇紧抿,皱眉避到远处。
他背身而立,确保李羿与他都不出现在彼此的视线中。
李羿也翻身下马,牵马带着李羡鱼徐徐往十里亭的方向走去。
短短的十几步路,漫长得像是过了半生。
李羿短暂地想起自己的少年时。
想起他曾鲜衣怒马,持刀上阵杀敌的时候。
那是他一生中最快意的光景。
而此刻,半生的功利禄,都随骏马蹄下的烟尘远去。
离别之时,唯有她这不算亲厚的侄女过来送他。
李羿笑了声,终是在十里亭前停步。
他回首,看向临渊避开的方向,冷声启唇:“薛茂案后,我查过他的身世。”
李羡鱼微愣。
继而心跳得快了。
“皇叔查到临渊的身世了?”她轻抬明眸,满怀希冀地望向他:“那,皇叔可以告诉嘉宁吗?”
李羿侧首,鹰眸生寒:“明月夜中之人,是从国境边缘的断崖下捡到的他。彼时他身旁有一匹死马,一张雕弓。唯一能证明身份的,便是随身的佩玉。”
他解下马背上的行囊,将一漆黑的木匣丢给她:“摔得粉碎,但拼凑起来,勉强能看出原本的纹路。你自己想好,要不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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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羡鱼慌忙伸手,终是在落地之前勉强将木匣抱住。
她秀眉弯起,眸底明亮如星:“谢谢皇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羿却不承她的谢。反倒是厉声提醒:“他不是大玥的人!你若是将此物归还,他记起自己的身世,未必还会像现在这般护你。”
他语声骤寒,眸底晦暗:“甚至,还会杀你灭。”
李羡鱼微怔。
握着乌木匣的指尖轻蜷起。
良久,她弯眉笑起来:“谢谢皇叔的提,嘉宁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