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个时辰,便会被人骗走换银两。 他不想管这样的闲事。 但墙是他让跳的,人也是他顺手摁到的马上,总不能就这样丢在路边。 于是他生硬开口:“城西何处?” 昭昭微愣。 但她很快过神来,笑意在清澈的杏花眸里铺开:“城西的吉祥戏班,过玥京城里最大的座酒楼就能看见。” 少年不多言。 他握紧马缰,催马向城西的方向而去。 * 自大玥新帝登基后,轻徭役,减赋税,改吏治,连带着玥京城里的民风都开化许多。 男女共乘一骑这样的举动,倒也没有曾经般打眼。 但为防半路被人认出,昭昭还是心翼翼地拿出绣帕系在耳后,充当幕离挡住大半容貌。 一路上倒也是有惊无险,就这般跟着新认识的少年策马行至戏班跟前。 少年在戏班门前三步远处勒马,同时抬眉看她。 蹭马过来的少女便也乖觉地下马。 但她未往戏班里去,而是过脸来,对他展眉莞尔:“附近好像也有卖百合糕的,你等等,我去买一块给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说着,也不待少年拒绝,便步履轻盈地走到就近的糕点摊子跟前,掏银子买下一块热气腾腾的百合糕,还特地让摊主用荷叶包好,方便他携带。 可等她过头来的时候,却见街市上人流如织,已不见在红墙上惊鸿一瞥的少年身影。 昭昭捧着百合糕,在原地微愣。 稍顷,她略想了想,便将荷叶包打开,在松软的百合糕上轻咬了一口,后知后觉地想—— 她好像,忘记问他的名字。 * 半个时辰后,清水巷的杂货铺前来了一名新客。 身着玄色锦袍的少年翻身下马,抬步走这家不起眼的杂货铺。 铺主侯文柏原正在柜台后打盹,一副灌饱了黄汤的模样。 但少年甫一来,他面上酒意顿消,当即上前,不动声色地将铺门掩上,对他恭敬比手:“七殿下。” 少年淡应。 新帝登基后,原国运将衰的大玥有复起之态。 周遭邻国纷纷遣使团前来朝贺,与大玥最近的胤朝亦不例外。 不过此次胤朝名为出使,实则是来探个虚实。 是战是合,便在此行一念之。 留在玥京城的细作侯文柏,便是此次与他接应之人。 然尚未问起玥京城内的情形,放在桌角的滴水更漏便连响数声。 巳时二刻。 侯文柏的神情有些紧张。 这是他们在信中约好的时辰,但以他对这位殿下的了解,他极少这般不留余地,踏着更漏行事。 他压低嗓音询问:“殿下,可是大玥有所察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少年薄唇微抿,没有提及在将军府外接住一名少女的事,仅是冷淡道:“遇到一些事情,耽搁了半个时辰。” 侯文柏听他这般言说,方徐徐松了口气。 他抬手轻击掌,立即便有数名等候在此的细作同时现身,将这段时收集的情报奉上。 少年抬手接过,一一过目。 在确认情报无误后,他当即垂手去袖袋里取自己的印章,好在刻印后,让死士们快马加鞭将情报送胤朝。 侯文柏亦自柜台里取出印泥,双手奉上,安静等候七皇子落印。 但紧接着,他却看见,素来性情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七殿下,就这般当着诸多死士的面,神色漠然地从袖袋里取出一枚巧的发钿。 发钿色泽浅红色,雕刻重瓣海棠模样,中还镶嵌着一枚圆润珍珠,在春光里流转着晶莹的浅粉,似少女甜软的笑靥。 侯文柏蓦地瞪大了双眼。 少年立时察觉到。 他唇线紧绷,迅速将手里发钿丢袖袋,转而取出自己的印章。 ‘哒’的一声,是印章落在印泥上的闷响,而落在情报尾页的时候手势更重,有力透纸背之感。 他没有启唇,侯文柏便也赶紧闭嘴,其余细作以纷纷撇开眼当做么也没曾瞧见。 就安静的杂货铺里愈发静得针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