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爷有话儿,说乡里乡亲的,乐意帮这个忙。你家的水田,也不分上中下等了,一律按三十块大洋一亩。”朱贵微弓着身子,试探的语气说道。 平常时节,一亩中档的水田可以卖到五十块大洋,上等水田价格更高,朱大彪明显是在趁火打劫,不过赵小凡急着脱手,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行,三十就三十。”赵小凡硬着头皮点头答应了。 朱贵见赵小凡应允,暗道:“果然是个棒槌。”他接着说道:“饭庄、客栈、几处院子一兜算,五千大洋,加上田地,一共是八千大洋。您要是应下,这事就这么定了,如果不成您就再找别家。” “唉,朱贵叔,就这么着吧。那下午我带上地契咱们到镇公所把出兑手续办了吧。”赵小凡客气的说道。 “正要跟您说这个事呢。我们老爷这次去省城,带回来一个四姨太,是个上过洋学的大学生,明天办喜事。连着三天的流水席,还请了徽家班来唱戏,我这儿忙的脚不沾地,您这个事怎么也得等几天了。对了,我们老爷说了,头天的主席给您留了位子,说您是咱们镇的状元郎,请您务必赏光,还说是国府的王参议员也要来。我们老爷说了,他想把您介绍给王参议员,要是有了王参议员的举荐,您到省城谋个职肯定没问题。”这朱贵夹七夹八说了一大堆,赵小凡见出兑的事情还要再拖,心里上火,一句也没听进去。 见赵小凡不言语,朱贵说道:“三少爷,话儿我带到了,我还得赶回去忙活去了。”说罢脚步生风的出去了。 “八千大洋!这朱老爷可真会占便宜。”木掌柜摇摇头惋惜的说道。 “唉,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国家都这个样子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娶四姨太,哼!我才不去凑那个热闹呢,还国府参议,狗屁!。”赵小凡摇摇头,一脸不屑的说道。 俩人本来聊得挺好,朱贵一来给带歪了楼,加上卖地的事还要再等,赵小凡也一时没了心情。 邱掌柜带着伙计端着饭菜过来了,他见少爷跟木掌柜聊得起劲,很有眼色的也给木掌柜也送上一份餐食。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的吃完午餐,木掌柜用餐巾擦了嘴角说道:“三少爷,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这就要走了。” “哦,这就走了。”赵小凡跟木掌柜说了这么多,颇有知音之感,竟有一些不舍。 “今日听老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真希望来日还能相见,咱们把酒言欢。”木掌柜也有惜别之意,言语中拉近了距离。 “好,有缘必能相见,那我就祝木兄一路平安。”赵小凡抱拳说道。 “对了木兄,这兵荒马乱的,您还要往哪去呀?”赵小凡起身随口问道。 “去南京。”木掌柜回道。 “南京!”赵小凡下意识的一把抓住木掌柜的手叫道:“你可千万不能去!” “嗯!为什么?”木掌柜略带紧张问道。 “木兄千万听我一句,上海守不了几天了,日本人占了上海,下一个目标必是南京,南京四战之地,根本守不住,那是个死地!可千万不能去呀!”赵小凡有些急赤白脸的说道。 木掌柜一脸震惊的看着赵小凡,脸色变了几变,思谋半晌仿佛才下了决心一般说道:“好,我听你老弟的。”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四方形的首饰盒塞到赵小凡手里说道:“我跟赵老弟一见如故,又受你一饭之恩,这个小礼物给你留个纪念吧。” 赵小凡正待推辞,木掌柜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赵小凡将木掌柜送出饭庄,木掌柜的两个伙计已经套好了马车等在了门口。赵掌柜朝赵小凡一拱手,坐上马车,一行三人出发了。 赵小凡目送木掌柜一行过了小桥,这才返回饭庄。 邱掌柜一直跟在赵小凡身边,望着远去的马车说道:“木掌柜这人也是怪了,说是做棉布生意的,可是马车上一根布丝儿都没有,他来了三天,整天就在饭庄角落里猫着,他那两个伙计倒是满镇子乱转,什么都打听,我听说,他们连镇子里有几口水井都问的清清楚楚的。” “什么?”赵小凡脑子嗡的一下呆住了,连水井都打听!他猛然想起一事,赶忙把木掌柜送的首饰盒拿出来打开,里面竟是一枚镶着金边的樱花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