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赵小凡到了饭庄门口,邱掌柜苦着脸将他迎了进去,边走边说道:“三少爷,您快进去看看吧,有军爷找您。”赵小凡听了不由得心里一乱。 赵小凡一进饭庄迎面就看见一伙儿军人,一个居中坐在桌前垂着头,另外四个并排站在他身后。 “这又是唱的哪出呀。”赵小凡眉头微皱着上前。 五个军人都是草绿色的粗布军装,质地比崔中校的将校呢子差远了。居中坐的那位是个少将,后边四个人,一个少校、一个上尉、两个大头兵,都挎着盒子炮。 赵小凡到了桌前,还没等他开口,那个少校直通通的来了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说话带着浓浓的四川口音 “怎么当兵的都这德行呀,上来先上纲上线戴个帽子,估计又是来找事的。”赵小凡心里想着,陪着笑客气的说道:“几位长官,我是这儿管事的,您几位有什么吩咐?” “外边舍粥的是你撒?”还是少校在问话。 “是。”赵小凡小心的说道 “也就似说,只要是吃不上饭滴人尼,都可以喝这个粥,对不对?”少校问道。 “没错。” “我们川军兄弟明天就要上战场跟小鬼子拼火,可到现在还没得饭吃!”少校有些恼怒的说道,情绪有点激动。 “嗨,我当什么事呢,几位老总想吃饭,我这就让厨房给你们做去。”赵小凡说道,心里不由鄙视:“绕这么大一圈子,原来是一伙子吃霸王餐的。” 那个少将此时抬起头,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沧桑之色,他望着赵小凡沉声说道:“这位小哥,要吃饭的不是我们几锅,是我们川军第七师三千多个弟兄!” “啊?”赵小凡有点傻眼。 “这位小哥,我也不跟你绕圈圈,我们兄弟七月出川,穿着草孩踏过几千里来打鬼子,当初筹的那点军资早就花光喽,政府不管我们,我们是一路要着饭过来滴。那些难民能喝上粥,可我的这帮弟兄们连粥都么得。这些娃子是我从家乡带出来的,明天我就要带他们上战场,带他们去赴死!” 少将情绪有些激动,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块怀表,推给赵小凡,用浓重的四川口音提高了音调说道:“小兄弟,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喽,送给你,我厚着脸皮就想拜托你,让这些娃儿们吃上一顿饱饭,我不想让他们做饿死鬼!”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赵小凡全明白了,他眼睛发酸,胸口发堵,他将怀表轻轻推回给上校哽咽着说道:“行,您别说了,我全明白了,我这就让厨房给兄弟们准备饭。这表您还留着,您指挥打仗用得着。” 赵小凡忍着眼泪亲自到厨房指挥后厨煮粥蒸馒头,一直忙到傍晚,集结在空场上的川军士兵每人分到一饭盒稠粥、两个馒头、一块咸菜,赵小凡忙得连饭都忘了吃。 望着那些狼吞虎咽吃饭的川军将士,赵小凡内心一阵的愧疚,这些都是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明天就要上战场了,就他们这武器装备的水平,上了战场就是去填旋的炮灰! 绝不能让这帮川军兄弟饿着肚子上战场!赵小凡下了决心! 赵小凡立即把自家佃户和街坊四邻都召集起来,她说明了川军师的情况,动员各家各户给川军烙杠头饼,粮食由自己家出,还给各家一点余头。杠头饼是当地人出远门必备的干粮,用白面掺上菜、盐和面,刷上油放在铁锅里烙,这个饼硬,扛饿,存放时间长,营养、盐分也能得到补充。 整整一个晚上,小镇几乎家家生火,户户冒烟。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一筐筐还带着热气的大饼被抬到空场,总共八千多张,刚好够每个士兵两张,每张饼一斤多重,能顶个两天,赵小凡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川军师的士兵默默的排着队领大饼,每个士兵领完大饼都自觉的给发饼的村民敬礼。领完大饼重新整好队伍,少将骑马来到队列前面冲村民一抱拳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代表川军三千儿郎谢谢你们,我川军将士此去战场,誓死杀敌、有进无退!” “誓死杀敌!有进无退!”三千将士整齐的怒吼。 少将又冲站在人前的赵小凡抱拳说道:“小兄弟,一饭之恩!谢字我说不出口,我虽然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但从此往后,你就是我川军的袍哥兄弟!” “袍哥兄弟!”三千将士齐声应和。 “敬礼!”少校站在队前扯着嗓子高声叫道。 三千将士齐刷刷敬礼。 望着即将慷慨赴死的将士,赵小凡深深的一鞠躬,心里叫道:“保重,我的袍哥兄弟!” 赵小凡把舍粥这事给停了,一来仓里的粮食见底了,二来,他估计日军很快会打到这里,难民留在这儿实在太危险。他告诉难民趁早跑路,没有船,就顺着陆路跑,哪荒凉往哪跑,千万不能去南京。 饭庄彻底停业了,交给了七十八军炊事班,饭庄的厨师、伙计、掌柜的都是当地的,也遣散了,只留了赵大狗看店;客栈的客人全都走了,现在住满了伤兵;司令部的院子门口设了岗,赵小凡也进不去,不断有军车停在门口,有士兵一箱箱的往里面搬东西,国军大官还没来。 朱大彪家的流水席还在办着,反正拿不到钱也走不了,赵小凡索性接了崔中校给的差事,帮着七十八军采购军粮,军粮的采购价格略高于从村民手里的收购价格,刨去雇人、碾米等的开销,多少还能有些盈余,这也就是崔中校说的美差了。 在焦虑中又等了两天,朱家的宴席终于办完了,赵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