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向紫霄宫告状。但你别忘了,我们还是武当山弟子,擅杀同门,这是宗门死罪!”
贺铸对赵衍龙的威胁置若罔闻,眼神依旧定定看着沉默不语的陈乞生。
“你不是陈乞生。”
贺铸摇了摇头,口中自语道:“你就在这里好好躲着吧,在这里,山下的血色染不到你。”
言罢,道人转身朝着山道上走去,青袍上到处可见干涸的血迹,背影寂寥,脊背却笔直挺拔,昂然如剑。
哐当。
尾焰熄灭的飞剑掉落在地,剑身上猩红的血水缓缓渗入青砖的缝隙。
武当山道的血,依旧干不透,擦不完。
咚.
天柱峰顶的钟声不分昼夜的敲响。
天门殿前的门槛上,赵衍龙闷头喝着酒。
自从在陈乞生返回山门那天破了酒戒之后,赵衍龙便一发不可收拾,终日无酒不欢。
特别是今天,他觉得这酒格外香甜,格外醉人。
“南岩宫的吕心志死在了蜀地。复真观的宁山死在了辽东。就连玉虚宫李祥兆那个平日间最是奸滑的王八蛋,听说也被人砍死在了福州的海边,到现在连尸体都没找回来”
赵衍龙口中喃喃念叨着:“你们这些个分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的笨蛋,又不是降魔殿的人,非要去跟别人玩什么命?好好待在山上不行吗?现在好了,道爷我在这座山上还能看到的笑脸都死完了。”
赵衍龙抬起一双迷离醉眼,高举手中酒杯,对向头顶那片不见天月的黑色夜幕。
“吕心志、宁山、李祥兆,你们的魂灵若是还没有转世投胎,那就赶紧滚出来,再来陪我喝杯酒!”
有风掠过他的肩膀,吹进他身后道殿的阴影中。
斑驳的神像下,几块雕版符篆做成的灵位供奉在神台上。
徒手磨平的篆体表面,规规矩矩写着赵衍龙口中念过的那几个名字。
灵位前的香炉中,插满了一支支燃尽了的香梗。
“你们来啦?”
清风拂面,赵衍龙举起酒瓶,大笑道:“着什么急?先喝了这杯,道爷再去给你们把香火点上,都有,都有!”
没有了往日的热闹,今年武当山上的桃花开得格外的好。
赵衍龙一夜宿醉,怎么也爬不起来,只剩下陈乞生孤身一人前去扫山。
天柱峰的钟声在清晨时分终于停下,一眼看不到头的漫长山道显得格外安静。
陈乞生却意外在山道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贺铸。
一个月未见,贺铸嘴上的胡茬已经长成了乱糟糟的络腮虬须,眼眸之中满是疲惫。
陈乞生皱着眉头,凝重的目光直直落在他左右两只袖管上。
那里此时已经是空空如也。
“来了?”
贺铸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衣衫肩头还有残留的露水。
这一次他身上没有了往日那股锋芒锐利,破天荒朝着陈乞生露出一丝笑意。
“你的手?”
陈乞生缓缓开口,响起的声音却格外沙哑。
“几天前丢在了大名府。”
贺铸低头看了眼两条空荡荡的袖管,抬头淡然笑道:“不过换了两条武序的命,不算亏。”
“山道扫得不错。”
贺铸俯身转肩,袖管扫过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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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而坐,望着远处渐红的天际,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这段时间,这么多尸体被送上山,你应该也很辛苦吧?”
片刻后,贺铸打破沉闷,轻声道:“以后你也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跟紫霄宫打了招呼,他们会派一批黄巾力士过来洒扫。”
陈乞生心头渐起波澜,问道:“山下的事情,结束了?”
“是啊,终于结束了。”
贺铸点了点头,“四个时辰之前,辽东那边传来了震虏庭被攻破的消息。昔日武序十门,如今已经尽数覆灭,虽然还有一些人在逃,但大局已定。这场天下分武,是我们赢了。”
“只是从今往后,恐怕这天柱峰上也再没有降魔殿了。”
贺铸语气黯然道:“曾经和我一起并肩杀敌的师兄弟们,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寥寥数言,却已经足够道尽惨烈。
响了数月的天柱峰钟声,每一声都是一名武当山门徒身死道消。
这样做,值吗?
陈乞生没有答案。
如果是以后世之人的视角回看,武当山的牺牲当然不值,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为新派道序的做了嫁衣,自身的结局更是和那些被覆灭的武序门派别无二致。
可要说不值,为什么武当山执意要参与其中?
难道一个道门祖庭的虚名,就值得让用如此多门人的性命去交换?
“以前我觉得你的选择是错的,是背弃宗门,是贪生怕死。可现在见了那么多师兄弟惨死山下,我突然也能理解了。”
贺铸望着那轮快要冲破远山阻挡的朝阳,轻声道:“我辈道人得天意眷顾,在轮回迷障之中觉醒序列基因,修体魄、炼真气、养道基,历经千难万阻终于得以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