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婆家回到公司，已经是次日早。　　那天的风很大，大到他还以为撞上了来年的冬。　　《一无所有》男演员的事儿还没结果，午饭期间他亲自去找了趟牛长寿。　　“警方那边怎么说？”　　“调查嘛，他们办事能快？”　　“唔......热度下去了么？”　　“这个事，”牛哥举起一个文件，“我叫人调查过，那些文章的风格内容都指向一家营销公司，这个公司呢，已经和咱闹掰了。”　　“什么？”　　“同游三日宣传有限公司。”　　“同游分部？徐州？”　　“是，网上有新出的几条热搜，你看了？”　　“还没，昨天回了趟家，怎么了？”　　“哎，说是男演员以前行为很检点，是到了《一无所有》剧组之后才出现疑似吸毒现象的，呼吁网友们持续关注剧组的状态。”　　“鬼扯！”　　听这狗屁话，莫胥气得就差跳起来。　　“我们知道，但那群听风就是雨的网友，你能控制？”　　“水军呢？”　　“上了上了，我们算是和同游正面开打了。”　　“徐州，那个老头儿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能卖啥，咱对他有用，他就笑嘻嘻，没用，就让咱贱兮兮。”　　“呵......”　　莫胥可不情愿只当一个棋子，被两方势力玩弄股掌之间，可就现状来看，若是像宫泉所说，依仗他能解决问题......靠，别想下去。　　“好吧，”他摸摸额头，感觉出汗了，“再等等，等等看警方的结果。”　　“只有这样，静观其变咯。”　　过去三四天，这事儿的进展硬是没漏出一点风声。　　莫胥着急，害怕新电影就此耽搁，自己可能也会因此被降职，于是消息没出的这几天，他一直往宣发跑，跑完宣发就找找剧组了解情况。　　要说这城里的破事就是多，调查起来麻烦，莫胥想，这几天白问，屁进度没有。　　想着没心思管公司剧本的事，他干脆换个脑子，打开停更了有些时日的小说，毕竟现在的公司比以前的稿费还多，他就犯不上坚持日更了。　　【近况还好吗？】——“半个太阳”　　莫胥看见，这条消息是在三天前发的。　　【不是太顺，你呢？】　　【我也没有很高兴，最近很忙，但总自信一切会好起来的。】　　【是啊，一切会好起来的。】　　与此同时，乡下的小道上，两个老男人开着破面包。　　坐副驾的男人头发几乎掉干净了，就剩个两边的白须须飘来飘去。　　“应该不远了。”他手里捏着一张白纸，清楚写了个地址。　　“那再快点，路没错吧。”　　“是这条道儿。”　　“行。　　【看你很久没更新了，在忙别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莫胥给她回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嗯，别担心。】　　很快，破面包停在了一个小平房前。　　“就这儿，没错！”　　“成，抄家伙。”　　【再忙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知道了，谢谢你，真的。】　　开车的打开后备箱，两人各拿了把木头棒子。　　“呸——”　　走近大门，开车的吐了口唾沫，抹抹自己的寸头。　　“喂！”他握紧拳砸门，“有人没？”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么，莫胥微微笑了，正要回答的时候，那人又发了一句话。　　【那家里人都还好吗？】　　门响后，有个女声应着，没一会就打开门。　　“谁啊？”　　刘婶看见俩老壮汉各拿了跟木棒，吓得赶紧想关上门。　　“嘿哟！咋还有个新面孔，保姆？哈，给这种人家打工，你也真够贱！”　　副驾的还在骂人，开车的已经撇开了她。　　【她们，还好。】　　“你们干什么！别乱来！”　　“不乱来，就手痒痒。”　　两人可劲逮着家里的东西砸，大到茶几沙发电视，小到窗帘花瓶水杯，目之所及，狼狈不堪。　　刘婶想去打电话报警，结果被开车的给一个反扭摔到地上，磕得她“哎哟哎哟”叫。　　【你这样温柔的人，我真想见见，更想见见你的家人，一定也很好相处。】　　莫胥皱皱眉，总感觉这句话刺痛了他，却找不出那根针在哪儿。　　【有机会，线下见一面，反正不远。】　　听到外面的动静，外婆摸着墙壁打开卧室门，一看见他们就跟耗子撞上了猫一样。　　“哟，老太婆，你他妈还没老死啊？”　　“怎么，想不到我们找来？”　　“你们，”外婆哆嗦地越缩越小，“还想做什么......”　　“你孙儿呢？父债子偿！”　　“他不在......”　　“那就给他打电话！”　　“我记不清......”　　“嘿，个老不死的，那就等，我们就住这了！”　　说着，两人干脆坐到被扯烂的沙发上，翘起腿哼歌儿，棒子被靠在一边。　　外婆颤巍巍走过去，用尽全力扶起刘婶儿。　　“你们，放过小刘吧，她不是俺家里人，她是好人。”　　“莫想的，不可能。”　　【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一天，我希望快点到来。】　　【会的，我外婆很喜欢招待客人，她总说人多热闹。妈妈，曾经也这么说。】　　【那太好啦！】　　两人把腿搭到茶几上，吩咐刘婶去给他们倒几杯牛奶。　　刘婶儿揉着肩膀，抓牢外婆的手让她坐在一把椅子上，然后抹掉害怕的眼泪，转身去厨房冰箱取牛奶。　　“咚——”　　刚拿出牛奶，刘婶就听见谁倒地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