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为什么是她?(1 / 2)

有太平公主驸马被饿死一事在前,等武则天登基的消息出来时,李显已经很平静了。  如果不是为了扫清障碍,也不会在一年之内杀了几十个李家的宗室王烨,连薛家这种旁支都会牵连在内。  经此一役,从高祖传下来的血脉,在世的已经不过十之一二了。  不过登基不是一件小事,双方自然要三辞三让做足架势。  李显不是舞台上的人,没有那么多戏份,但也规规矩矩的在使者面前叩首,上表,说武则天当皇帝是天命所归,他作为儿子和臣子都是举双手双脚赞成,请母后不要推辞。  这么一来,终于在第二年的九月九日,武则天宣布改唐为周,改元天授,作为傀儡皇帝的李旦成为了皇嗣,并且赐姓武。  使者也来了房州,对李显宣布了这一消息。李显也照例演了一出惊惧武则天使者的戏码,甚至这次尤为激烈,直接解了腰带要上吊,被韦氏拦下来后,在韦氏的痛哭和安抚之下,才勉强镇定起来接旨。  等到使者走了之后,李显应该是身心俱疲,整个人木木的。韦氏体贴的带走了孩子们离开,留他一个人在后殿发呆。  他常坐看天的地方,被韦氏安排人摆了一张榻,还放了酒水鲜果,极是舒服。  就在李显发呆时,他感觉一双小手摸上了自己的腿,低头一看是李裹儿,忍不住笑了,“就知道是你……你又一个人跑上来了。”  “嗯。”李裹儿应了一声,手脚并用的爬上榻,坐在父亲身边。  “刚才……吓着你了。”想到自己刚才发疯时,女儿跑进来惊讶的眼神,李显有些尴尬,又有些心疼。  如果可以,哪个父亲不想在孩子心目中,永远都是高大威猛的。  “爹爹不管怎么样都是爹爹,我不害怕。”李裹儿抱住了父亲的手臂,安抚的说到。  她不知道父亲是真害怕还是假害怕,但那份疯狂劲儿,的确吓到了她。  但相比自己小小的震惊,她更担心自己的表现会伤到父亲的自尊,所以特别趁其它人都不在的时候,偷偷跑过来安慰父亲。  除此之外,她还想跟父亲聊聊,关于祖母登基为帝的事情。  武皇登基,对天下人而言是件大事,对她而言更是如此。  那是她努力奋斗的榜样和目标,  上一辈子,她懂事起,祖母就已经是皇帝,她们一家都在皇权的压迫下战战兢兢,甚至哥哥只是因为非议了下祖母的男宠,就直接被杖杀。  所以,她只顾仰望皇权的高不可及,所以从来都没有觉得女人当皇帝有什么奇怪的。  如今重新亲历一遍祖母登基为帝的事情,她从母亲和宫女们惊愕的表情中,才意识到“女人当皇帝”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多么石破天惊的一个消息。  那为何她能做到?  这天下层出不穷的叛乱,说明天下人也不是很柔顺的就接受了一个女人做皇帝的事实,但她却仍然成为了女皇。  为什么?  因为她生了皇帝?  可历朝历代,生下皇帝的女人何其多,善终的都少,何况是为帝的?  那难道是因为她的儿子特别昏庸无能?  她看父亲,也不是无能之辈。且生子无用的皇后太后多了去的,别的不说,哪怕是吕雉,也没有称帝。  所以,为何她能一步步走上宝座?  李裹儿百思不得其解,迫不及待的想问问父亲。  李裹儿找了个小点的软枕,和父亲肩并肩的躺在软榻上,看着北方的云朵,假装天真的问,“爹爹,祖母就要当皇帝了吗?”  “嗯。是的。”  “女人也能当皇帝吗?”李裹儿问出了自己两辈子不得其解的问题。  “女人,”李显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下,“那只是个位子罢了。”  “嗯?”李裹儿直白的表示出自己的不解。  “那只是个位子,不属于女人,也不属于男人,只属于有些人。”李显看着杯中酒,表情自嘲,“有德者居之,德不配位者,失之。”  “那祖母是有德者,父亲是德不配位者?”反正是小孩子,顶多被打一顿屁股,所以李裹儿勇敢发问,也不担心刺伤老父亲的心。  李显或许是喝到了半醉,或者是不与小孩子计较,也不反驳,嗯了一声。  “可我看祖母不像好人,父亲也不像坏人啊。”李裹儿继续勇敢发声,“我听母亲说,祖母杀了好多人,甚至还有自己的亲人。”  若天下真能靠“德行”获得,那这天下就不该落在李家人手里。  李裹儿可不觉得自己家族的长辈们是什么道德君子。  “帝王之德,和庶人之德怎么可能一样。”李显嗤笑,或许是醉了,他说话也显得狂放起来,“庶人之德,不过是亲善友爱,而君王之德则,”  他停住了嘴。  “则什么?”李裹儿适时的当一个捧哏。  “畏威怀德,莫敢勿从。”李显端着杯子,目光悠远,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为什么败了呢?  他有多抗拒回忆那一天,就有多频繁的想起那一天。  想起那一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的表情。  是因为自己特别昏庸吗?  是。  也不是。  天下昏庸之主那么多,可不还是有许多坐稳了皇位。  昏庸,只会给人赶你下台的借口,却不是你被赶下来的原因。  无能才是。  宰相,将军,文武百官,宫女太监,都是母亲的人。  她可以在不上朝的日子,令百官齐聚朝堂,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掌握了军队,当骁骑围住皇宫时,自己的政令根本出不了乾元殿。  从都到尾,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