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到大队的路不好走, 没修过,望过去都是黄土,这里一个坑, 那里一个洞, 坑大的地方苏国平会想办法避过,坑小的就不管了,赶着老黄牛变换方向可不容易。 再加上车斗狭窄,坐下来围栏只到腰间, 相当于四面敞着, 晚风吹过有点冷,因此牛车坐车连班车一半舒服都比不上, 跟火车更是没法比。 但小孩都贪新鲜,而且这一段路程不长, 两个孩子都挺兴奋,指着沿途的青山和房子,唧唧喳喳地问哪是哪。 这下苏婷能回答得出来了, 胸有成竹地告诉俩孩子, 完了还问:“看, 我没骗你们吧, 到了我们公社,我就知道哪是哪了。” 苏国平是个话多的,闻言脑袋后仰问:“啥意思?” 苏婷没瞒着, 把火车上的事说了。 “出了咱们公社,我也不知道哪是哪。”苏国平若有所思道。 贺焱好奇问:“你也没有去过吗?” “市里去过两回, 但我上车就犯困, 一路睡到终点站, 根本不知道经过了哪里, 其他地方就没去过了。” 他们县城比市区离得还远,又没直达的车,期间要翻山越岭,靠两条腿走一天一夜能到都算谢天谢地。 所以他们公社的人除非要办事,一般不往县里去,当然,市里也去的少,乡下人进城不容易啊。 苏国平知道兄妹俩年纪虽小,这几年却跟着父母去了不少地方,说道:“在这上面,舅舅我不如你们啊。” 见到苏国平前贺焱其实有些忐忑,虽然妈妈很好,但外公外婆舅舅舅妈毕竟不是亲的,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他。 但这一路聊下来,贺焱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半。 他觉得虽然有点傻,但看他的眼神坦荡里带着亲近,要是外公外婆都跟他一样,贺焱觉得他会喜欢他们。 因此听到苏国平这么说,贺焱安慰道:“没事,等我长大了,带你去别的地方。” “真的?” “对啊,我说话算话。”贺焱拍着胸脯说。 “那咱们拉钩。”苏国平伸出小指。 “拉钩就拉钩,”贺焱也伸出小指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勾,苏国平嘿笑着说:“你快点长大,舅舅以后就指望你了。” “没问题!” 说话间,牛车驶入了苏家咀大队。 临过年地里没什么活,大队里的人基本都在放假,只是天气太冷了,中午大队里还有点人气,到这个点全躲家里了,外面路上没什么人。 当然那也是因为村头人少,到村中央,房屋明显密集许多,基本都是土坯房,房屋低矮,屋顶压着厚厚的稻草。 中间也零星分布着几栋砖瓦房,这年头能盖得起砖瓦房的,都是家境比较好的,要么是大队干部,要么家里有孩子出息了,或者家里兄弟多,且个个都勤快,一家子凑一起盖的房。 但最后这种住得未必有土坯房宽敞,兄弟多了总要结婚,结了婚总要生孩子,一个小家庭能有一间单独的屋子就不错了。 苏家也是砖瓦房,他们能盖起房子,有苏父在大队当干部的原因,也有苏家两兄弟长得人高马大的原因,但跟苏婷嫁得好没太大关联。 这几年她没有固定给苏家老两口生活费,只逢年过节给他们包个红包,算是孝敬。每次钱给的都不多,怕给多了把人心养大,但也不算少,零零散散加起来,一年一百多是有的。 贺东川父母那边也一样,但贺父贺母都有工作,而且资历深,工资都不低,老两口收入比他们小夫妻高多了,所以每次收到红包,贺母都会翻倍地买东西给他们寄过来。 苏父苏母收到红包后也会给他们寄东西,但他们手头光有钱没用,没票照样买不到好东西,只能给苏婷他们寄土特产。 三年下来,他们手头也攒了一笔钱。 但这笔钱苏父苏母还没有动用,他们家房子盖得也早,当时原身还没遇上贺东川,听从父母的安排,在大队里当着记分员。 记分员这工作,说起来算得上体面,但实惠不多,记不了满工分,所以大队里很多记分员还要下地干活,否则年底分到的粮食未必够吃。 但原身好吃懒做,在这上面,她比苏国平还懒点,后者虽然也不太愿乐意干活,但为了口粮,该干活的时候不含糊,只是时不时会找点理由偷懒。 原身懒是一点都不做,要不是这样,苏父也不会想办法给她找个记分员工作,能挣几个工分是几个。 年底分粮本来就是人六工四,两边凑一凑,分到的口粮勉强够她吃的,要是年景好,年底还能分到点钱。 当然,以原身的懒惰,年底有分红是年景特别好的时候,而且她工分少,分到的钱也不多。 所以苏家盖房子,原身真没怎么出钱。 出钱最多的是老两口,然后是老大苏国安,这是老实人,特别勤劳肯干,满十六岁就能拿满工分。苏国平比大哥差不少,但男人在工分上有优势,所以每年除了粮食,手头总能落点钱。 苏家没分家,所以兄弟俩的分红都由老两口收着,盖房时他们也没说谁出的多,谁出的少,反正要盖的就四间房和一个堂屋,除了他们老两口住的,三兄妹一人一间。 新房盖好,几个房间面积都差不多,只是朝向有区别,两间坐北朝南,两间坐东朝西,明眼人都知道前两间比后两间朝向好。 苏父苏母住进了坐北朝南那两间屋其中一间,另一间则被分给了苏国安一家子,毕竟这些年,他为家里做的贡献最多。 在这时候搞什么一碗水端平,让几个孩子抓阄分房,才是没有把一碗水端平——亏待老大了啊! 对这房屋分配,苏国平没什么意见,
第94章 苏母(1 /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