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公的妙算天衣无缝,我实在佩服。”吴元衡双手举酒盏道。马陵城北靠着城墙位置是一片缓坡,坡上有许多高大合欢树,一条小溪,和大量的楼阁亭台,正中还有一座方形堡垒建筑,正是马陵公穆胜的府邸。 穆胜跪坐对面,他须发雪白,是个大络腮胡,大腹便便,脸上布满横肉。 “什么妙算,不过就是合起来摆人一道而已。”穆胜没有举杯,“吴家小子,这次我们能一块做事,并不代表我们的恩怨两清,你的女儿嫁给我孙子,我们往后可以多往来。 要怪就怪他只知道打仗吧。” 吴元衡尴尬的举着酒盏又收回来,嘴角抽了抽压抑住了心中的愤怒,不着痕迹的自己喝了一口,并点点头。 “那块地本来就是王家捡漏的,他们享受了这么多年,该还回来了。”吴元衡道。 “是不是捡的我不知道,老夫只知道王烈不好对付,他那儿子就是个废物,只要派一个好手就能轻松解决。”穆胜道:“关键在于国君也在城中,动手必须干净,那个王健可以不声不响,可都阳侯没那么好对付,你那边有人手吗。” “我有十名嗥狼骑士,不过马陵公恕罪,他们.......不能出手。”吴元衡拒绝。 “哼,事到如今你还想干干净净站在岸上全身而退? 背信弃义的难道是我?”穆胜目光如刀刃般死死盯着他,看得吴元衡额头冷汗直冒,他手有些发抖,再三思索后还是摇头。 穆胜见此嘴角有一丝讥讽的笑意,“都阳侯那个废物儿子那我会派我手下精锐的剑客李昇,让他死在屋子里死无对证,这一步最没有难度。 至于王烈...... 明天所有人要陪国君狩猎,会有人在他的酒水中动些手脚,然后他会命丧野兽之口,有国君在场,我们两家必须一口咬定这件事,两位正卿和国君一起开口,谁也不敢怀疑这件事。” “马陵公高明!”吴元衡激动的说,神色中的喜悦再也控制不住。 “哈哈哈哈.......”穆胜大笑,随即有些不屑的看向对面的吴元衡独自豪饮一口:“高明?不过胆子大罢了,老夫奉劝你那点胆量以后还是少干大事吧。 老夫不喜欢你爹,不过你跟他比还真是天差地别。”说完也不管对方脸色难看,直接起身离席了。 吴元衡黑着脸,额头青筋暴起,努力保持克制。 在外人看来他是公子,天生身份尊贵,位高权重。 可在家中却不是那样,自小到大,他无时无刻都听到旁人跟他说他的父亲以及父亲的得力干将都阳侯如何骁勇善战,如何英雄了得。 他曾很多次无意中听到有人将他和父亲作对比,然后后得出“一代不如一代”“与离石公差之甚远”之类的结论,就像刚刚穆胜侮辱他的那般! 他几乎听了半辈子那些话,从来没有夸赞,只有笼罩在父亲阴影下的贬低! 心里一天比一天难受、压抑,想要证明自己。 他曾经无数次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表明他至少有些方面可以超过父亲,从小到大从未停歇,想抓住每一次机会....... 可从来没有人会在乎他的努力,他的成就。他们依旧在称赞父亲,称赞都阳侯的功绩和成就,依旧在说他还差得远! 这次都阳侯发来请求,父亲又卧病在床无法处理事务,一切由他代理,他终于看到了真正的机会! 自从接到消息之后,他就明白这是军权虎符之争,事关下次执政卿的争夺,所以穆氏才会那么上心,国君也会亲自来裁决。 他没有准备按常规的规矩去处理这件事,循规蹈矩的单纯为都阳侯站台。 从得到消息那天,他整夜没睡,一心想着如何出奇制胜,如何干出一件大事来获得父亲的人认可,让天下人知道他的本事。 如果还是按照约定成俗的规矩来,最终无非在国君调解下,要么都阳侯获得虎符兵权,要么穆胜公获得虎符兵权,当然他们又必须向对方做出一些让步,而他们吴氏则获得一个名声,是好是坏还说不准,要看站在谁一边去理解。 他不想那样,那样就无法一鸣惊人,那样就没法超越父亲,获得人们的认可! 当天晚上,他想起来父亲曾经对他说过,吴家其实对肥沃的河阳领非常觊觎,他曾经常梦见河阳甜美多汁的蜜桃,贵重的上好桃木,蜂蜜,美酒,粟米,麦面,富得流油的土地....... 多年前河阳的原领主谋反而被诛杀,河阳领空缺,可对于那片肥沃的土地,六位正卿都形成一种默契和平衡,谁都不敢率先向河阳伸手而至成为众矢之的。 最终无奈采取折中的方案,以立下战功的王氏接管河阳,这背后也有离石吴氏的推波助澜,因为王烈是离石公的军中下属。 不过本质上,吴家是非常想直接得到河阳领的,让王烈上位是一种无奈的妥协,至少那样对吴氏稍好一些。 想通了这些,他当时就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抱着向父亲证明,向天下人证明自己的想法,吴元衡心里也有了个大胆的计划。 或许.......他可以利用穆家,和他们交易利益达到收回河阳的目的。 穆家想要兵权就给他,想要争夺执政卿那就帮他,反正父亲常年在赵国西北边陲,能担任执政卿的机会也不大,但这一切不能白给。 他想用这些支持换取穆家之手铲除毫无防备的王烈父子,然后利用穆家的支持获得父亲心心念念的河阳膏腴之地,完成父亲曾经没有完成的心愿,那样父亲侯赞赏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