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叔心里既有不忿也有疑惑,但更多的是难以压抑的怒火。 到了此刻他完全不知道少主想做什么,对面密密麻麻的敌人已经靠近桥头,他却没有撤退,而是下令众人分开列队......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恭候难以理解且十分不安。 不过他没有后退,无论如少主如何愚蠢,他都是都阳侯的儿子,而他....... 恭叔紧了紧缰绳,紧手中长枪,无论接下来结局如何,他都不会后退半步,侯爵死了,他也不想苟活。 不过他看到了士兵们眼中的恐惧,他心里有数,赵国猛将都阳侯已经不在,没有他的号召和旗帜,士兵们很难有信心和决心跟随一个孩子去赴死,虽然他长得和侯爵一样高大,可却是完全不同的人。 无论勇猛还是胆识,亦或是和将士们同甘共苦,年轻的少主都和侯爵完全不同,如另一个极端。 对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他们的阵型有些慌乱,身边的士兵已经开始悄悄后退,恭叔却不退反进,今日他会在这力战而死,为少主断后,他心里想。 虽然他不喜欢少主,过去也一直觉得有这样一位少主辱没了都阳侯,可无论如何,都阳侯已经魂归上天,少主是他唯一的血脉...... 远处,敌人前锋已到达河边,火把密密麻麻,如一片飘满萤火虫的原野,他至今记得,那时他还是个孩子,萤火虫遍布原野草场的霜月之初,火光冲天,粟麦成熟的时节,大片的娄烦人骑马带弓,越过狼水,绕过嗥狼城南下“打草谷”。 漫山遍野,成千上万的娄烦骑兵,他们连绵数里,好几个山头都飘着他们的旗帜,这时嗥狼城的守军也不敢主动出城。 农民们逃无可逃,他们不以杀人为目的,会劫掠,抢走粮食、牲口,侮辱妇女却很少杀人,因为还要留着这些人继续耕种,明年他们才有东西接着劫掠。 对于少数反抗者只有无情的屠刀,恭叔的父母就是反抗者,他至今清楚记得,在他家的小院中,闯入者大白天破门而入,一个编着大胡子的娄烦人当着他的面砍掉了父亲的脑袋,其他人将他母亲推入井中淹死。 正当他也即将遭受毒手时候,远处响起苍凉号角,呼啸的箭矢越过院墙,将逼向他的娄烦人射倒在地,随后都阳侯骑着高大战马冲入院中,手中超过一丈的长枪抖闪如电,像一条凶猛又灵活的毒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将数个娄烦人刺倒,还有一个被一枪抽中脑袋,如鸡蛋般炸开,撒了他一身。 他没有恐惧和恶心,只有复仇的快感。 刹那间,对于绝望的他而言,都阳侯如同天神降世一样,将他从悲痛绝望之中拯救,随后他亲眼看着都阳侯率军追杀那些散落遍地的娄烦人,一路将他们赶过狼水。 之后都阳侯听说他父母反抗娄烦人被杀,他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就收留了他,还教他枪法,培养他成为统兵,让他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成为位高权重的统兵。 那些恩情,他原本决定用一辈子去报答,可没想到如今却是这样的结局。 他看了一眼后方的棺椁,心中已经有了死志,除了都阳侯,再没有人值得他追随。 远处,大量追兵已经汇聚到河边,此时远处朝阳透出大地,近处却如黄昏一样昏暗,黎明前的昏暗。 他正想叹气少主的无知时,慢慢的发现了情况不对,对面的追兵居然全停下了,没有敢抢桥过河。 什么情况? 大片的追兵在桥另一侧停下。 一个身着甲胄,肩披兽首铜吞肩的人走到桥前,大声道:“王家小儿,老子是马陵公手下大将穆世明,马陵城领兵,老子的名号你想必听过,最好立即下马束手就擒,免得血流成河。马陵公说了,只要你投降留你一条狗命,你可以跟随赵王去邯郸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免得天天日日不得安宁担惊受怕!” 恭叔心头一紧,穆世明他知道,是穆胜的侄子,曾参与过六年前与中山国的两山口之战,据说他在战场上连斩十三人,勇武盖世,所以被加封为马陵城统兵。 “别答应他。”恭叔连上前半步,小声向少主提醒,并说了对面穆世明的来历和本事。 少主回了他一句:“一般这种世家子弟镀金的战绩都有水分,可不像恭叔你这样实打实的。” 说完少主出乎意料的打马上前,站在桥头与穆世明对峙:“穆世明,你的事我听说过,听说连杀中山国十三将,是马陵,河阴地界第一高手。” “知道老子还不赶快下马投降!”听到这样的话对方更加得意。 “凭什么,林荫堡援兵已到,我们人不比你少,还各个都是精兵,比你厉害多了,要我投降休想!” 恭叔听着少主的话微微皱眉,这.......且不说他们的人数比对面少多了,就话里也透着一种中气不足状态,少主已经害怕了,这是示敌以弱啊! “哈哈哈哈哈!你们有援兵又怎么样,都阳侯如果在,老子立马掉头就走,就凭你这小儿?问问你的士兵肯不肯为你拼命吧! 如果你还有点胆色,敢自称都阳侯后人,又不想投降,咱们来个手底下见真章!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我一对一决一生死,我败了手下士兵放你们走不动分毫,你败了老子也不为难你的士兵,免得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咱们人手都差不多,打起来难免害了无辜弟兄,怎么样,小崽子你敢不敢!”对面嚣张大叫。 恭叔心头一惊,不好!中了对面的计! 他虽不明白对面是怎么得出他们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