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月一百三十日,恭叔率领的先锋骑兵向马陵西部边境发起试探性进攻。 他们在边境不断袭击马陵领边境的哨岗,并且每次都能在大量援军到达之前离开。 为快速应对袭击,马陵边境后方的灵宝塞派出援军,不过很快也陷入困境之中。 他们一开始派出的援军少,根本不是河阳那些精锐骑兵的对手,一次被伏击,一次被正面击溃,死了二十多人。 之后灵宝塞只能每次派大队人马,至少集结五百人,却因为人多行动缓慢加之没有精锐骑兵每次都追不上河阳的骑兵。 这样的袭扰让灵宝塞的军队不堪其扰,合亲侯进攻马陵的传言也甚嚣尘上,弄得整个马陵领人心惶惶。 ----------------- 马陵人不知道的是河阳的骑兵能够来去如风神出鬼没,屡屡袭击得手,不只是因为他们的骑兵精锐,弓马娴熟,常年与娄烦骑兵交锋,还因为他们有汉朝术士的帮助。 汉朝占星台训练出来的术士都会鹰眼术,是一种不外传的秘术,在天气好的时候能借助动物,如鸟雀老鹰的视野从高处短暂观察,快速掌控远处的情况。 这种秘术限制很大,比如天气不好时,多云多雾,大风,雨雪都会让视野受阻无法使用,还和施术者的能力有关,普通术士只能维持几息时间,之后要隔着几个时辰才能再次施展。 必须要事先知道要探查的大致方向才能使用,否则来不及看到任何东西就会结束。 即便如此限制重重,常年征战四方的汉朝军队和官员们也对这种法术情有独钟,在汉天子的要求下,鹰眼术甚至成为了汉朝培养术士的占星台结束学业的重要测试法术之一,只有学会鹰眼术才算在占星台学成。 而河阳军的骑兵们也经过一段时间的配合之后爱上了这种法术,发现其虽有重重限制,可对于重视机动作战的骑兵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不过这样的术士只有刘羽能差遣得动,因为那是她带来的汉朝人。 .......... 两天前....... 王健并不喜欢求人,除非是为了自己。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在伤兵营找到刘羽,她正在探望此战中受伤的士兵,在胜利的欢欣鼓舞之下,不少人都忘记了,此战河阳士兵也有一千多人伤亡。 特别是一开始上前的那些新兵,伤兵营里弥漫草药和腐败的味道,时不时有人哀嚎,外围用树叶盖着几具尸体已经开始发臭,刘羽看着远处一个半卧在铺盖卷上和一旁战友有说有笑的男孩道:“他可能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他还年轻。” 王健看过去,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孩,他的右手已经没了,精神不错,应该已经挺过了发烧,保住了一条命。 “奖赏能让他好好过几年,不过之后的日子会很难。”王健直接说,没夹杂什么好听的话,而是十分现实,在这样的时代劳动力就是一切,失去一只手会让他的后半生很艰难。 “还不止他一个...... 还有很多人已经丧命,亲人会痛苦,妻儿会孤苦无依,艰难度日,说不定会饿死,想到这些胜利的喜悦好像也少了很多。”刘羽叹口气,看着连绵的伤兵营地,几十顶帐篷一直向北延伸到哨兵岭北面的山脚,已经有不少伤兵被安置在桃谷大营了,这里依旧还有那么多。 和其他人不同,刘羽似乎对于胜利没有那么兴奋。 王建看出了她的矛盾,于是说:“大汉的公主,胸怀远大志向和野心,拥有卓绝见识,你想做的那些事要死的人可远不止这些。” 刘羽瞟了他一眼,脸色有些不好,沉默一会儿之后她坦诚道:“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见死这么多人,其他时候都是在故事里听说,或是前线的战报。” 她往前走了几步,王健跟着她一步步于林荫之中往前,“你说如果我继续走下去,会有更多的人受苦受难吗?” “不一定是受苦受难,不过死更多人,让更多人无依无靠度日艰难肯定是真的。”王健答应她,“没想到公主小时候经历那么多悲惨苦难之事还能宽以待人。” “你嘲笑我?” “不,在下佩服。” 刘羽微微脸红,小声道:“我也遇到不少好人,不希望别人经历我那样的痛苦。” “我明白了。”王健点头,简单地说,她的野心和抱负与她的善良相矛盾了。 追求权力,追求为父亲平反,想以河阳为起点立稳脚跟,却随着事情的发展发现现实远比她想象的要仓库。 刘羽找了一处老树桩坐下,王健跟着她停下脚步,“这些事没有不流血的方法吗?” “应该没有。” “我是不是异想天开了.......”她自嘲道:“自从那天看到血流成河的河谷,遍地哀嚎的人之后我就想,是不是我的野心把他们带入如此境地,杀了无数人,可能我只是享受那种众星捧月,人人敬畏害怕的感觉,却让那么多人去送死。” 王健听她这么说心里放心不少,他其实也怕一个冷血无情的盟友,于是道:“争斗是人的天性,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他们先杀了我爹,如果我们不反击,河阳就会血流成河,无数男女老少会被屠戮殆尽,你也救了他们。 我也想避免争斗,可这就是凡人,没有理智可言,自私和卑鄙是本性,我敢保证无论重新来多少次,做出什么选择,事情最终都会无可避免的走向战争。 你我都无法逃避,只有直面杀伐。” 刘羽有些震惊的听着他说完这些,思索了一会儿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