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色还未完全散去,遥望去远处天边红山的异象已经逐渐消散,还有些淡红色的雾气弥漫山间。 更近处一片片山脚靠着河的田地枯黄,不少鸟儿起起落落,好奇的孩子背着箩筐在田地间捡着麦穗,好奇向这边张望过来。 隔着一条没膝小溪就是驿站外的大道,主道往东十分宽敞,通向马陵城,往南是一条小道沿着南面的山坡蜿蜒曲折。 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沿着驿站外的大道向前,甲胄摩擦的声音配合齐刷刷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有有节奏的整齐拍打,沙沙声不绝于耳。 远处半山腰上前锋部队的旗帜在风中摇摆,时不时有人高声对着河谷高呼引来一阵欢笑,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游山玩水。 长长的队伍没有沿着大道前进,而是向南面蜿蜒山道而去。 这个行军路线不只是百姓,连士兵们都有些惊讶,因为最初侯爵派兵进攻马陵的边境岗哨,听说还杀了不少马陵人,不少人有些慌乱的同时他也觉得侯爵可能会继续进攻马陵。 没想到如今大多数的人却都是向着河阴地界去的。 王健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站在驿站东面岔路口,目送士兵们远去。 消息已经完全,武安公已经在北面派出了军队协助他。 王健便有了出兵的决心,如果纵观人类历史会发现一个非常赤裸裸的问题,那就是如果军事上无法取胜,任何尔虞我诈都只是空中楼阁,计谋算计只是军事实力的锦上添花,所以一切以打赢为目的,武安侯是不是真的出兵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就算不发起进攻,也会大量牵制马陵城的人力和战争资源,以让他在河阴的进攻更加顺利。 王健昨天和马陵那边级别最高的战俘公府随军长史左丘扶风谈了一天,他全权负责军队的后勤工作,包括粮草辎重运输以及安营扎寨,当看到马陵军桃谷大营中那些井然有序的布置和十分专业的粮仓建设之后王健就对其人十分感兴趣。 要知道这些事实操起来可一点也不简单。 之后又听他的行军长史孙棣芳说左丘扶风也是稷下学宫的学生,自那时起,他就十分好奇,一直想要见见,同时也想要将他挖到自己这边来,如今有学识又能舞文弄墨之人可不多。 他一开始是想说些家常,先让对方放松下来然后逐渐提出要求,在十句闲话之中掺杂一两句重要话,同时他也安排了让其吃饱肚子之后会面,人在进食后血液和氧气分配到消化系统,导致大脑缺血缺氧,会出现犯困,注意力不集中的情况,这样在紧张的博弈之中他会更加容易占尽上风。 结果这些手段都没有用到,因为这人居然是春秋先贤荀子的后辈学徒,是他最崇敬和认可的一位大师。王健也第一次知道荀子居然是稷下学宫的先贤大师,而这个世界的荀子学说与后世也是一样的,两人相谈甚欢,一致的三观居然很多,一谈就谈了一天,从荀子的学说到天南地北。 最终王健只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一切居然就水到渠成了,左丘扶风答应留下帮他做事。 另外在与左丘扶风的谈话之中,王健也得到了另一些信息,关于老生常谈的问题,七年前赵国与中山国那场惨烈的战争在左丘扶风口中又有了不同的说法,他那时就担任马陵军的行军长史,负责统筹后勤和大军行营部署。 在他口中赵国大军起初势如破竹,马陵军在其负责的防线上用小型战船搭载虎卫夜里渡河抢夺到滩头,随后他亲自带人架设浮桥,在天亮之前搭建好两座浮桥,将大军源源不断渡过临水,中山人逐渐败退,他们已经往东岸推进三十多里烧了多个敌军的哨站和两座大营寨。 可之后马陵军没有再猛烈进攻,因为马陵公不想付出太大的伤亡削弱自身实力,这样会让别的正卿和诸侯威胁到他;而且中山国距离马陵太远,就算打下来受利最大的是北方临水以西的赵国诸侯,费不着拼命去为他们争取利益。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马陵军便修筑营垒,坚守不前。 中山人个头矮小,手臂修长,擅长攀爬和射箭,却对他们营垒外的高墙和一座术士操纵的恐怖龙弩毫无办法,他们在一百多天里接连发起多次反攻,丢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却毫无作用。 不过之后的事情就变得难以捉摸起来,连左丘扶风说起来也紧皱眉头。 他怀疑中山人是不是祭祀了什么邪灵,或者说召唤降神之类的...... 总之在战争最后的三十多天里,先是其他正卿负责的战线上连连失利的消息传来,随后左丘扶风口述他居然看到有中山人长子山鹰一样的翅膀,面貌狰狞恐怖,在他们营地高处和山峰之上的云间盘旋俯视他们。 他怀疑自己眼花,而且那恐怖的飞禽高度太高,经常被群山遮挡,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不过之后发生的事却是实实在在,一个月色黯淡之夜,天上下着阴冷小雨,道路泥泞,营地中的火把稀疏,将士们早早休息,那些中山人却杀了进来,哨兵发出惊恐预警之后所有人都被瞬间打懵,他们大营外围的墙壁经过百余天经营,最矮的地方也超过两丈,外面下着雨墙壁湿滑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慌乱中借着火光,左丘扶风描述了这辈子以来最令他惊恐的画面,那些中山人面目空洞,如同猿猴一样灵活攀爬墙壁和哨塔,整个人展现的奇异姿势几乎不能称之为人,他们大批大批翻过哨塔,外围木墙,像野兽猿猴一样脖子紧缩,四肢贴着墙壁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