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接连不断地收割鞑兵性命之时,一杆火铳毫无征兆地炸膛了,使用其的火铳手捂着焦黑渗血的脸颊,哀嚎着倒了下去。 与其说是毫无征兆,倒不如说是必然,因为受冶炼技术所限,每杆火铳都有其寿命,此次出征用的都是全新的火铳,但也架不住这么多次的连续打放,从开始到现在,每杆火铳都打放了不下五十次。 这还只是个开始,越来越多的火铳炸了膛,眼瞅着已经不能再用,可敌军虽然伤亡惨重,折损过半,但仍然还有着近五百的鞑骑,持续不断地冲击过来。 危急时刻,高坎急令弃铳抽刀,抽出了腰间的副兵,每个火铳手除了铳外,还带了一柄做工精良的直背腰刀,只不过相比于长枪兵,他们的要短小一些,也没有弧度,便于携带腾挪,但一寸长一寸强,在遍布长兵器的战场上能发挥多大作用,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而且用上了副兵,那就说明已经打坏了火铳,战斗到了这个地步,基本上也就山穷水尽,胜负已分,那这最后的保命副兵多大多长,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可凡事总有例外,现在离分出胜负还差了一大截,不得已,唯有以命相搏一途可走了。 有诗言,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绝望和希望往往是相辅相生,共同存在的,撑过了绝望,就会迎来希望。 就在无数鞑骑被号角声所召唤,舍生忘死地回身护主之际,漫山遍野的溃军终于得以喘息,回过神来,就见到了自家火铳兵大发神威,将数不清的满清精锐射落马下,但依然还有更多的鞑骑持续不断地冲击着自家残阵。 为了演的真实,除了少部分直属亲信外,刘文耀都没告诉他们实情,只是命令逃窜,越快越好,越乱越好,而直属的两个营则是跟紧了自己,听号令行事,慈不掌兵,他也是到了山穷水尽,不得已才要用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做饵,来换取自己斩将夺旗的机会,但他本身的担子也不轻松,甚至更为凶险,稍有差池,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好在一切顺利,既定目标差不多是实现了,围住了敌军主将,引的无数鞑骑来强攻由火器构成的生死绝壁,只不过有些后继乏力,能不能抗下鞑子的最后一击成了问题。 可刘文耀的举动,落在被当成诱饵的勇卫军眼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们看到的是:一向赏罚分明,受人敬重,带领着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侯爷,在陷入绝境之后,并没有抛弃他们这些本为流民的卑贱之人,而是以身作饵,吸引了敌军的主力,为他们铺平了生的道路。 这就是传说中的爱兵如子啊!如此仁义无双的侯爷,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侯爷竟亲自殿后....” “他老人家都是为了咱们...” “侯爷仁义啊...” 无数长枪兵在不觉间变得热泪盈眶,因只顾自己逃命的行为陷入了深深的悔恨自责,同时一个声音渐渐地从内心深处响起。 侯爷不能死,为了他老人,把这条命豁出去不要,也值! “杀鞑子,救侯爷...” “杀光这群狗日的...” “杀...” 在这片染血的旷野之上,充斥着悲愤的喊杀声渐渐地响成一片,一个又一个的士卒捡起了被丢弃的长枪,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般咆哮着,嘶吼着,舍生忘死地朝肆虐的鞑骑猛扑过去。 当然,除了有感于刘文耀的高尚‘品格’,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督促着士卒们不得不转身回援,那就是根本无处可去,天大地大,可除了勇卫军,哪里还有能给予他们基本尊严的容身之所?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要是再回到之前做流民时候的朝不保夕,任人践踏,那还真不如痛快地战死。 一个负责阻截的鞑骑接连撞飞了三名直冲过来的长枪兵,马速一滞,却被第四名枪兵扎中了马腹,战马吃痛,悲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险些将其甩落马下,他急忙挥枪横扫,欲解决掉麻烦,但侧面又刺过来几根长枪,将他刺了个透心凉,而另一名鞑骑则直接被长枪钉死了战马,连人带马栽倒在地,荡起了一大片的烟尘。 一夫拼命,万夫莫当,在这种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之下,纵横无敌的八旗铁骑也有些吃不住,渐渐地像赶羊一样,被逼的节节后退,可供辗转腾挪的圈子越来越小,形势慢慢地脱离了掌控。 骑兵是步卒的天敌不假,但那也是在能充分发挥其强大机动性的前提条件之下,一旦失去了赖以为傲的速度,那目标更大,更加容易遭受攻击的战马将成为其致命的死穴,鞑骑本有条件在被合围之前远遁而去,但主将的安危又让他们进退不得,稍一犹豫迟疑,就彻底陷入了勇卫军的汪洋大海之中。 这边,甲字营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甲喇额真佟岱虽然被重重围困,看不见外面的形式,但持续不断的火器闷响及络绎不绝的战马哀鸣让他明白,局势可能已经无法挽回,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失误,竟让两个牛录的八旗健儿彻底陷入了万劫不复,这可是正蓝旗仅剩精锐的一半呐,结果却毁在了自己手中。 仗打成这样,已无脸面去见赋予自己重托的肃亲王,他打定了必死的决心,但在死之前,还要拉上个够分量的垫背。 看着身边愈发减少的护卫,佟岱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手臂,自从升至甲喇额真的高位后,他就很少亲自下场拼杀了,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巴牙喇出身,底子还在。 用满语交代了几句,仅剩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