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真超哈’即满语里重兵的意思,是满清中专门的火器队伍,以前,满清铁骑所向披靡,野战之中罕逢敌手,但却在大明的坚城利炮之下吃尽了苦头,所以从皇太极时期起,就对火器格外的重视,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壮大,已完全碾压了大明的火器技术。 “竟然还带了火炮...” 一直藏在隐秘处观战的刘文耀惊叹出声,火炮的威力的确不俗,一炮下去就是一条血路,中者皆糜,但也有其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转向困难,移动不便,固定在特制的炮架上之后,只能朝着一个方向射击,而且发射的还是实心的铁弹,杀伤有限。 即便如此,其打放时产生的巨响还是能让人心悸神摇,勾起那潜藏于血脉深处的无尽威压。 “侯爷,全赖属下办事不力,甘愿受罚...” 负责刺探侦缉的陆黎深感不安,连忙请罪,但其实怨不得他,鞑子的侦骑厉害,能遮蔽住方圆近十里的范围,勇卫军没有骑兵,根本靠近不得,只在外围探查个大概就已经险象环生,折损了不少好手。 “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过后再说...” 刘文耀转头看向了身后低俯潜藏的众多军士,对于这一大笔钱粮,他是势在必得,就是再不济也不能让鞑子得了去,所以除了杨鸿升的义军,还带了四千勇卫军黄雀在后,这四千人中,火铳手和掷弹兵占了一半,另一半则是枪兵,现在,是到了该黄雀出手的时候了。 “高坎,先打掉鞑子的那两门炮,有没有把握?” 两门火炮布置在河岸附近,紧紧地护着船队,并没有随‘汉军’一同追击,而其侧后,还有着一直没出手的上千真鞑精骑。 高坎目测了一下距离,回答道:“要是能推进到二百步的距离上,凭咱们的十门虎蹲小炮,属下能有七成把握...” 这十门虎蹲炮还是当初从京城截获的,一直没怎么舍得用,后来刘文耀也想过自己筑炮,但现有的工匠中无人懂得筑炮,且炮和火铳完全是两个概念,仿制很难,连一门山寨版的‘虎蹲炮’也没筑造出来。 “好,本侯就给你推进到二百步,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正在追击的八旗‘汉军’忽然发现,远处又出现了一大股敌军,直奔船队的方向而去。 急促的号角声响起,“汉军”收到号令,放弃了漫山遍野的溃军,开始收缩阵型,转头阻截新出现的勇卫军。 依旧是老三样,前方死兵开路,虽然在与义军的交手中损失不少,但仍有着一多半还能拼杀,其后是弓手铳兵压制,只不过骑兵仍旧没动,他们此次的主要职责是护送船队,不到万分紧要,是不会轻易出击的。 距离到了五十步,双方开始远程压制,原本只是试探的成分居多,可兀一出手,却直接进入了白热化。 经过鱼台之战后,勇卫军的长枪阵也做出了调整,最前方布置了三排刀牌手,盾牌就地取材,选用的是江南韧性十足的藤条编制而成,比起‘汉军’的实心硬木大盾,更为轻便,所以能做得更大,外面同样包了铁,能够最大程度地挡住正面的弓箭袭扰,至于抛射而入的弓箭,则只能是靠了身上的铠甲硬抗了。 千余勇卫军火铳手则以三叠阵的方式,从滕牌的缝隙中持续不断地打放,射出的弹丸密集如雨,扑头盖脸地向前疾射而去,而‘汉军’的弓手、铳手也不示弱,反而因弓箭的射速高于火铳,还隐隐压了勇卫军一头。 腾起的烟雾很快就笼罩住了交战的双方,两军互有伤亡,难分高下,火力之猛,使得最前方的陷阵勇卒均寸步难行,只敢深深地藏在盾牌之下,不漏一丁点破绽,互射了半天,才推进了二十步不到。 此时已进入了震天雷的适用范围,刘文耀一声令下,掷弹兵果断抛掷出了带木柄的震天雷,带出一道道冒着浓烟的火尾飞进了‘汉军’盾阵之后。 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在两方军阵中均有响起,因不时有勇卫军掷弹兵中箭或者中铳,点燃的震天雷不及抛出,落在了自己脚下,所以成了杀敌一千,自损五百,但总来的说,还是对方损失更大。 ‘汉军’先前已经和山东义军战过一场,与养精存锐,蓄势待发的勇卫军相比,先输了一阵,而且弓箭虽射速快,但也更费体力,不能持久,很快,‘汉军’后继不足,在对射中落了下成。 再长的距离也有走完的时候,更何况离得本就不远,即使推进再难,也总有撞在一起的时候。 最前方的陷阵勇卒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人挤人,盾顶盾,大军交战至白热,到了贴身肉搏这一步,什么辗转腾挪,运筹帷幄根本毫无用处,唯剩下了以血见血,以命拼命一途。 双方都杀红了眼,不停地从盾牌缝隙,滕牌角落中艰难地刺出短刃,探出长兵,一点一点地挤进对方铠甲,即使受了重伤,一命呜呼也被前后死死地卡住,倒不下去,直至支离破碎。 两军犬牙交错,僵持在了一起,难分敌我,弓箭火铳威力大减,一不小心就容易误伤到己方,故而都有些缩手缩脚,对战局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 没过多久,血拼就见了分晓,勇卫军踏破了‘汉军’的盾阵,长驱直入,杀向了后方的弓手与火铳手。 兵者大凶,其实到了最后,已完全成了意志和体力的比拼,就看哪一方先坚持不下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刘文耀先放出义军,就是要消耗敌体力,疲惫敌精神,百战精兵也架不住无缝衔接的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