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可以走了吧?”黄锡决试探着问。 “你能如实交待,大人我很高兴,但是你的答案,大人我并不是很满意。”林鳞游说。 “大人啊!办案,那是你们才有的能力,小的一介草民,哪有那本事啊!”黄锡决嚷嚷。 “你总得将功补过一番。”林鳞游掏出无常簿丢在他面前,“写吧!” 黄锡决适才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不知大人要小的写什么?” “把你知道的贩卖私盐的家伙,都给写上。” 黄锡决握笔的手一抖,脸色也骤然铁青了:“大人,你这是要我死?” 林鳞游笑而不语。 “林……林总旗,林将军,过去是我不对,我该死!如今我上有老下有小,还请大人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扑通一声,黄锡决双膝跪地。 “我没说不放过你,写几个名字,我马上就放你走。” “写下名字,我立刻就会死!”黄锡决苍白着脸,“你是没见识过他们的手段!” “哦,比之诏狱如何?” “我情愿进诏狱!” “好!真乃铁骨铮铮一条汉子。”林鳞游说,“你没进过诏狱,我可以先让你熟悉熟悉……咱们北司诏狱,共有刑具一十八种,像什么挺棍夹棍烙铁这些,想必你在刑部大牢也已见识过了,刑部大牢有的,我们都有,刑部大牢没有的,我们也还有。诸如一封书、鼠弹筝、燕儿飞、弹琵琶等等……你别看名字起得雅,就拿这弹琵琶来说,就是用刀尖,在你的肋骨上来回刮喇……” 黄锡决打了个冷战。 林鳞游拍拍他的肩膀:“到时候进了诏狱,里面那些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了,进去后,也不说话,先把十八种刑具给你用一遍……怎么样,还想进诏狱吗?” 大冷的天,黄锡决额头竟有汗珠渗出,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似地沉声说道:“我能否问个问题?” “但问无妨。” “大人抓我们这些贩私盐的,是为了维护朝纲?” 林鳞游笑笑:“朝纲,是要靠朝堂上那些御史言官们的那张嘴去维护的。” “那是为了造福百姓?” “官盐一斤一两多银子,私盐一斤才几钱,要说造福百姓,那还得是你们哪!” 黄锡决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我可以写,只怕我写了,大人你不敢抓。” 林鳞游冷笑:“你们私盐贩子是真的嚣张惯了,你尽管写,我倒想看看后台多硬,连我们锦衣卫都不放在眼里。” “那我可写了?”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写!” “可否赏一壶酒喝?” “你破事是真多!” 不耐烦归不耐烦,林鳞游还是给他拿了一壶酒。 “吨吨吨吨吨……” 黄锡决一口气将一壶酒喝完。 无常簿上多了数个名字。 “大人既非为了造福百姓,这几个名字,升官发财足矣。” 林鳞游看一眼无常簿,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名字——纪纲! “这个纪纲……” “没错,正是你们的指挥使大人。” “次奥!”林鳞游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就凭你写的这俩字,便是千刀万剐的凌迟大罪!污蔑朝廷命官,信不信我将你就地正法?” 黄锡决一脸委屈:“大人,我说我写了你不敢抓,你偏不信……” 林鳞游将那页无常薄撕了,重将无常薄丢在黄锡决面前:“给老子重写!” “重写也怕你不敢抓……” “那你就踏马给老子写几个老子敢抓的!” “哦,我明白了,大人您是为了替指挥使大人清路呢……” “叫你写几个名字咋这么费劲呢?” 眼见林鳞游又要动怒,黄锡决赶紧伏案奋笔疾书:“我写,我这就写……” …… 从越王府进入杭州府,林鳞游便包了艘私船,准备走水路去应天府,毕竟走水路风景更好。 船刚要起锚,岸上匆匆走来三个人,直接上了跳板,船户王得禄赶紧迎上前去:“三位客官,我们船已经有主家包了。” 为首的那少年身着淞江棉袍,佩玉戴珠,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身边的两个是他的家仆随从来福和庆喜。 少年倒是彬彬有礼:“船家,我们着急赶路,劳烦你跟那位客人说一声,我愿代他付这趟船费。”说着使个眼色。 家仆来福立刻从随身包袱里掏出好几吊铜钱,递给王得禄。 王得禄见了钱眼里放出光来,但仍旧有些犹豫:包船的是个锦衣卫,只怕不会答应。然而又实在想做这少年的生意,毕竟对方一上来就给了这么多钱,而那锦衣卫,还不知道会不会赖账呢! “客官是要到哪儿去?”王得禄问。 “京师。”另一个家仆庆喜答。 “好极,好极。”林鳞游早已听得,这时从舱中走出来,“都是出门在外,谁人顶着房子到处走?同行便是。” 王得禄赶紧就接过了铜钱:“既然这位客官都答应了,那三位便上来吧!” 那少年走向林鳞游:“这位大哥,在下徐鹏子,请问你也是去往京师吗?” “是。” 来福庆喜又往外掏出两吊钱,让船家帮忙安排些酒食点心,出手阔绰,倒像他们是少爷似的。 来福提着钱冲王得禄喊:“我家少爷希望船能够驶得快一些,若是能够早到京城,早一日则赏十贯。” 嗓门大的,一船的水手都听见了。 待王得禄收了钱喜笑颜开地走进舱中,林鳞游对徐鹏子说:“小兄弟,第一次出远门吧?财不外露,你不懂?” 徐鹏子还未说话,来福抢先答:“怕咋的?他这船都是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