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但丝毫不打搅游人兴致。 “灸金肠咯!又香又脆的灸金肠!” “萝卜小白菜,自家粪水浇灌,甘甜可口!” “这什么肠?”林鳞游看着炭火上吱吱冒油的黄肠,咽了咽口水。 摊主说:“回大人,是羊肠。” “表面为何黄黄的?” “回大人,是蛋黄。”摊主说,并向林鳞游张贲热情介绍了灸金肠的做法。 原来此肠,是将羊肉剁碎打散,加入醋、盐、酱料葱花等调味,塞入洗净的羊肠中,挂在通风处晾上数日。 烧烤时,将晾好的羊肠切断,用竹签穿入,放在木炭火上灸烤。烤至半熟时,再将蛋黄均匀抹在羊肠表面,边烤边涂,烤至内陷已熟、色呈金黄即成。 也可以不抹蛋黄,不抹蛋黄的便宜一些。 “此肠宋时已有,历史悠久,外酥里嫩,回味无穷,大人,来上两根?” 林鳞游这才注意到小摊车的挑帘上写着:“祖传秘方,灸金羊肠”,冲着祖传这几个字,便掏银子买了两根肠,递给张贲一根。 这肠看起来,跟自己那时代的烤肠好似没啥区别。 咬一口,果然鲜香可口,外焦里嫩,外面涂抹的蛋黄更增添了焦脆口感。 “会吃,大明人会吃呀!”林鳞游咬着灸金肠,不住点头,“好吃,不错,还没科技与狠活,健康。” 张贲咬了一大口,刚嚼两下,不由皱眉道:“为何里面也是黄黄的?里面也放了蛋黄吗?” 摊主陪着笑:“大人有所不知,在制作的过程中,小的去除了大部分肠的腥味,但是俺保留了一部分,俺觉得保留了一部分肠的味道才知道你吃的是大肠。” 明人自称为“俺”的,多是北方人,看来这羊肠的确正宗。 张贲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微笑着咬了一口肠:“你是有意把它保留的吗?” 摊主挺胸严肃道:“是在清洗的过程中,俺留下了一部分。” 张贲和蔼可亲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摊主骄傲道:“是故意的。” 张贲于是再咬了一口,随着咀嚼的动作慢慢放缓,他脸上表情逐渐扭曲起来…… “信不信老子把你摊子给掀了!?”张贲冷着脸对摊主咆哮道,一边从牙缝里揪出一根干草——差点还以为是根金针菇! “先别忙着掀!”林鳞游倒是淡定地将灸金肠啃完了,“再给我烤两根。” “哎,是是是。”摊主如临大赦忙不迭点头,偷眼小心瞧了张贲一眼,见他并无真要掀摊子的意思,于是松了口气,着手忙活起来。 张贲将手中咬了两口的灸金肠往林鳞游身前一递:“哪!我这根正宗!你喜欢吃,拿去啃!” “你咬过的我不要。”林鳞游微微一笑。 灸金肠烤好了,林鳞游拿上一根,看向不远处街边的一个小男孩——却正是刚刚骂人的那个。 此时这小孩正瞪大了眼看着林鳞游他们,食指放在口中吮着。 林鳞游手拿灸金肠走过去,蹲下身子笑问:“小朋友,你爹娘呢?” 小男孩扭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布铺。 林鳞游点点头,拿着烤肠在小孩眼前晃:“想不想吃?” 小男孩拿出口中食指,用力点点头,一长串的口水从他嘴角滑落。 林鳞游掏出手绢替他擦擦口水:“想吃可以,但是要答应叔叔,以后可不许骂人了知道吗?” 小男孩再次点点头,小小的眼睛充满了大大的期盼。 林鳞游将烤肠递给他,看小孩吃得这么香这么开心,他也由衷地笑了,摸摸小孩脑袋上的总角,问一声:“好不好吃?” “好吃,谢谢叔叔。”小男孩嘴里鼓鼓囊囊的,看了林鳞游一眼,又低下头咬了一大口肠。 “慢点吃……叔叔呢,有一句话要对你娘说,但请你一定要相信叔叔绝不是在骂你……” 目睹全程的张贲看着迎面走来一脸坏笑的林鳞游:“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 …… 啃着灸金烤肠,冒着绵绵细雨,两人不知不觉间,已走到府尹衙门旁钟楼处,一间别具一格的铺子前。 话说这铺子好啊! 只见门头一副对联,上联:“长长长长长长长”,下联:“长长长长长长长”,横批:“春宵苦短”。 门上贴的也不是门神,而是欢喜佛。 掌柜见来了两个锦衣卫,赶紧跨出门来迎接,满脸堆着生意人的招牌笑:“两位大人,小店得迎大驾光临,实在是蓬荜生辉啊!请……请随便看看。” “你这门上贴的,有伤风化啊!”林鳞游故作威严正经。 掌柜陪着笑:“大人,我这都是衙门备录在册的,是官府允许这么贴的小的才敢贴呀!税银也是一直规规矩矩在交……你看对面就是府尹衙门,小的哪还敢胡来。” “你不是要看吗?进去啊!”张贲大手按在林鳞游背部往下,狠狠一堆。 掌柜赶紧伸手让开路:“请,请!” 走进店铺,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硕大的屏风,画像人物栩栩如生,令观者面红耳赤心潮澎湃;屏风最左题着一首诗: “衣解金粉御,列图陈枕张。素女为我师,仪态盈万方。”作者,张衡。 “张衡,莫非就是发明地动仪的张平子?”林鳞游像是自言自语。 掌柜倒是耳灵:“是的大人,此诗,正是出自张平子的《同声歌》。” “画呢?” “画是后人添的。” 屏风后,则是一排排的货架,摆明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瓷瓶葫芦陶罐木盒,上面用红纸贴着各自的名目。 “这些是?”林鳞游走过去,拿起一只小巧玲珑的葫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