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艄公戴着斗笠,默默摇着橹,他们的脸藏在斗笠下的阴影里,显得阴冷可怖。 似乎摇得有点慢。 “叫他们摇快一点!”林鳞游在李春耳边低喝道。 “你们——没听到林总旗的话吗?快摇。”李春向后仰着头,用慵懒的声音喊出,语气中都透露着一股吊儿郎当的气息,似乎压根没把林鳞游的挟持当回事。 艄公听出了李春语气中的意思,手上假装加劲,然后船行速度并未有所提升。 林鳞游可没了耐心,而且,保持着裸绞姿势,手也有点儿酸了,立刻冲着艄公和校尉大吼道:“跳到水里去!” 艄公没理会,校尉也是无动于衷。 “我让你们跳到水里去!”林鳞游再次吼道,怒视着校尉和艄公,有些气急败坏了,“你们想让他死吗?!” “跳下去!”张贲提刀将校尉赶上船头,一脚踹将下湖中去,“噗通”溅起一团水花。 正待再赶那俩艄公,却听李春呵呵大笑起来,笑得几人心里都有些发怵。 林鳞游手中刀刃往里一怼,欲要让其再流点血以示警告,李春的脑袋顺势就往后靠将下来,林鳞游左手手掌拼命按住他的后脑,只觉他的脑袋又重又沉,差点儿没拿捏住!文武全才,果然不是吃素的! “别动!”林鳞游沉声喝道,突然间感觉左手按住的李春脑袋,渐渐变得有些烫手起来。 似乎还有丝丝青烟从他的脑顶冒出…… “喝!”却听李春一声大喝,后脑奋力向后一撞,差点儿就被他挣脱了!林鳞游左掌发力,同时抬起右膝顶住李春的腰身,李春腰身一沉,一个旱地拔葱带着林鳞游向后跃起,“嘭”一声,林鳞游被他带起重重撞在舱壁上,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舱壁也被撞得咯吱声响,哗啦啦从头顶落下几条鱼干。 刀还抵在李春的脖子下,刚刚林鳞游被他带飞的时候,明明向里收紧了刀锋,奇怪的是李春的脖子并没有断! 此刻也不容多想,林鳞游腾出左手的同时,右手绣春刀狠狠从李春颈下掠过抽出! 这个时候,就不能不狠下杀手了! 却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喷溅…… 李春虎躯一扭,伸手就抓住了林鳞游手中绣春刀的刀刃——徒手!他的手,似乎变得坚硬如铁,不惧刀剑! 整只手掌看起来鼓鼓壮壮,仿佛充满了气。 两名艄公同时掣出了兵刃,两柄短鱼叉,一把藏在竹篙中的夹刀棍,一左一右围住了张贲…… “夺!”的一声,林鳞游的绣春刀被李春夺过,顺手向后甩出,钉在了对面的木柱之上,入木三分,刀刃微微颤动,带着血,李春的血。 李春的脖子上三道血痕,他扬起脖子,伸手很是随意地抹了一把。 他的整根脖子,此刻看起来竟粗壮了许多,上面青筋虬结肌肉暴起,看起来就好像是…… 林鳞游立刻明白为何没能削断他的脖子了——因为他的脖子变硬了,只是不知道,充的是血还是气? 不能肯定是否是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还是硬气功铁布衫,但可以确定,刚刚被挟持的那段时间,李春一定是在暗暗鼓劲运气发功! “铮!”林鳞游拔出腰间短剑,反握在手,脚掌在舱壁一蹬,一跃而起,短剑攻向李春。 虽然知道,他的硬气功夫,短剑或许伤不了分毫,但铁布衫金钟罩也不是没有破绽,比如,眼睛、下阴、穴位等等。 林鳞游不会点穴功夫,何况世上到底有没有这种功夫还未可知。所以,他只能攻李春的眼睛或下阴! 战了数合,林鳞游脸上身上已中了数招,自己却没能李春那儿讨到一丁点儿便宜。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李春的对手! 但,也绝不轻易言退! 李春却仿佛玩心大起,又或者还不想杀了他,不然,何以不拔出腰间的刀?如果他拔出刀来,或许,林鳞游已经死了! 只能说,大明高手如云,林鳞游以前,还是太天真太得意忘形了。 又只能说,林鳞游这具身体的原主,在边关历练得还不够啊! “砰!”一声巨响,林鳞游被李春高高举起,狠狠摔在桌案上,小方桌案被砸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惹得越容林珑两人齐声惊叫。 这一下伤得不轻,林鳞游呕出一口鲜血,只觉胸闷背痛,四肢都跟散了架似的。 眼前一黑,冒出一圈星星,他晃了晃脑袋,眼前的黑与星星都渐渐消散了,挣扎着想爬起身,一动,却再次呕出一口污血。 “哥哥!”林珑扑上前来,想要扶住林鳞游。 “别……别过来!”林鳞游竭力喊道。 李春冷笑着,慢慢走近,突然一道倩影一闪,越容跨过林鳞游的身体,赤手空拳攻向李春。 可林鳞游都被打趴下了,这小妮子哪能是李春的对手? 果然没几回合,就被李春捏住了两手搂在了怀中。 那俩艄公武艺倒也超群,主要还是扛打,身中数刀依然没有倒下,浑身血污照样强撑着,缠得张贲抽不开身。 也不知是不是张贲低调惯了,久未出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 眼见林鳞游那边岌岌可危,张贲终于发起狠来…… “这位,就是林总旗你从纪纲船上带下来的姑娘吗?”李春捏住怀中越容的双颊,细细看着,像是在把玩着一件玉器宝贝,“果然是美人绝色,我见犹怜呢!”他挑衅地看向瘫在地上的林鳞游。 越容在他怀里扭动挣扎。 “敢跟纪大指挥抢女人,林鳞游,你还说你不是跟我一条船上的人?!”李春道,“照我说,趁本千户还不想杀你,乖乖合作,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