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位公子,一看您就文采不凡,这部古今乐录虽然卖的不好,可就连乐府诗集都从中多有引录,懂得欣赏评鉴的,无一不是当代大家。” 或许是霍去病这般样貌太俊,又极为白净,因此书坊掌柜的自然而然就把他当成了读书人,觉得有生意上门,便上前笑呵呵恭维道。 在霍去病面前,名为《古今乐录》的书籍封面上堆满了灰尘。 想来这胖掌柜明显是着急将它卖出去,把自己当成了冤大头。 可霍去病毫不介意,点点头,待问清价钱后便将其收入囊中。 扫视一圈书坊,看着忙活不停的两个小厮,他装作不经意道:“掌柜的,今天生意不错嘛。” 收了钱,胖掌柜看霍去病更为顺眼,摸着两撇胡子道:“这两天来了一批新书,生意确实好了不少。” 说着,他话锋一转,突然嘿嘿一笑,用着大家都懂的语气小声道:“公子可还有什么需要,剪灯新话、醋葫芦等可又上新了。” 望着胖掌柜那张油腻大脸,哪怕是霍去病根本不知道这两本书,但也瞬间明白了,当即失笑:“倒是不必。” 站在大堂中央,望着胖掌柜失望的背影,霍去病心中已有明悟,更加确定了自己写书谋些银两的想法。 又转了一圈,霍去病抱着自己买来的十余本古书以及笔墨纸张走出了书坊。 这一来一回,二十两银票便去了一半。 “公子,日后若是有什么佳作,也可来本店寻我,价钱必定公道。”胖掌柜一边打着算盘,一边对霍去病露出颇有深意的笑。 霍去病闻言一怔,随即笑道:“那就一言为定。” 望着渐行渐远的客人,胖掌柜反而诧异了,没想到这后生不仅皮囊生的好,更是性情中人,和那些故作矜持的穷酸书生完全不同。 这种话他已经说过不下百遍了,可是能如此坦然接下的,也唯有刚才那位。 莫非,他还真要写出一本剪灯新话出来? 胖掌柜与小厮对视一眼,二人纷纷露出一脸荡笑。 回到芝麻巷里,刚推开门霍去病便嗅到了饭菜的香气。 听到动静的朱嬷嬷从厨房走了出来,挥着铲子笑道:“蔷哥儿,饭菜马上好了,正准备去找你呢。” “出去转了转,买了些书回来。”霍去病回应道。 “甚好甚好,读书将来才有出路。”朱嬷嬷一脸欣慰,极其满意。 对于朱嬷嬷的误会,霍去病也没有过多解释,点点头将东西拿回了房间,便准备洗手吃饭。 饭毕,他又开始了扎马步举石锁等一系列在朱嬷嬷眼中堪称大逆不道的举动。 直到一个时辰后,打了一套简单拳法的霍去病才大汗淋漓地结束了今日的打熬。 借着朱嬷嬷烧好的热水,霍去病将今日买来的种种药材都按照记忆中的顺序放进了木盆中,待到一炷香后,便脱光衣物坐了进去。 泛红的药汤下,早已酸胀不堪的身子在逐渐恢复。 霍去病强忍着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麻痒,开始揉捏筋骨。 浴罢,霍去病又来到书桌前,他并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开始翻阅今日买来的当朝书籍。 此世的言语习俗和大汉时期有着不小的区别,虽然日常生活无需担心,但是要写书的话,还是要清楚其中的差异,不然只会贻笑大方。 “咦,这倒是巧了。” 望着面前随手掀开的古今乐录,霍去病有些讶然。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一页记录的,刚好是他当年大破匈奴后所作之诗: 四夷既获,诸夏康兮。国家安宁,乐未央兮。载戢干戈,弓矢藏兮。麒麟来臻,凤凰翔兮。与天相保,永无疆兮。亲亲百年,各延长兮。 这首诗是霍去病当初即兴而发,如今也正是他决心以书谋生的底气所在。 他冠军侯,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会打仗的大老粗这般简单。 目光聚焦在这首诗中经久不散,字里行间,霍去病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战场。 他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然而良久后,屋内还是只传来一声轻叹。 片刻后,霍去病挥毫泼墨,在稿纸上以当世行楷写下了三个大字:侠客传! 随后,洋洋洒洒一个时辰,第一回书稿草草收笔: 汉武帝之幸琅琊也,提中大夫于主父偃。素刚正,又以时乱,天下之权重望崇者,莫若蛀虫也,奢贵自奉,礼异人臣。是以武帝回朝,中大夫献计曰…… 烛火下,霍去病颇为满意地审视着书稿,他欲以主父偃提推恩令为引,勾连出大汉朝动荡时局下风起云涌的游侠江湖以及各类奇闻异事。 虽然他自己本身看不上当时所谓的游侠与江湖,但是对于目前的大盛朝百姓来说,却是分外新鲜。 观摩片刻后,霍去病忽的皱起眉,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妥。 当下流行之禁书,无一不是半文半白,如自己这般,倒是不太合群。 又花了两刻钟的功夫,霍去病将书稿改了改,这才吹灭灯火,酣然睡去。 翌日。 天色一片青冥之时,霍去病就已早早起床。 先是打了一套强身健骨的拳法,后又以竹代剑,在后院中直舞的身子出了一层大汗,这才收了手,将事先熬煮的药汤一饮而尽。 待朱嬷嬷做好早饭吃下,霍去病又回到房间,端坐在书桌前,左手边一碗粗茶,右手捧着一卷史书,开始仔细研读,不敢有丝毫错过。 从大汉至盛朝,足足过去了两千年的时间,这其中伴随着王朝更迭所发生的种种变故,无一不让霍去病心有所悟。 当看到五胡乱华时,他怒发冲冠,恨不能杀尽异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