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怎么回来这般晚?” 一听见推门声,眉头微皱的丫鬟平儿连忙迎了上去。 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这才服侍着自家主子更衣。 见平儿那忧心眼神,王熙凤不禁笑骂道:“你这小蹄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平儿搬来一张椅子坐下,将凤姐儿的白嫩小腿抬到自己身上轻轻敲打。 神情中带着些埋怨道:“奶奶今天也太大胆了些,那贾瑞万一心生不轨,可该如何是好?” “扯你娘的臊,就凭他,也敢?” 王熙凤一声冷哼,寻了个舒服姿势半卧着:“那活该天打雷劈的,竟敢打老娘我的主意,我若不好好治治他,岂不是和那些下作娼妇一般?” 知道主子是什么性子,平儿也不再言语,而是尽心尽力按着腿脚。 稍后又打来一盆热水,将凤辣子玉足浸入,细细揉捏。 “再用点劲儿。” 王熙凤今夜一颗心跌宕起伏不定,此刻被人伺候着,不由得舒服地眯上了眼。 哼唧了半晌,被腰后的画卷硌着,她这才想起来正事。 心中立刻浮现出一张剑眉星目的俊朗面容,不由得面色一冷。 “哼,这小兔崽子,竟连我也敢威胁了。” 对于今夜霍去病的一系列举动,生性高傲的凤辣子如何能完全释怀。 但由于自己的把柄被拿捏住,她除了气的牙痒痒,也是无从下手。 不过,那小子究竟是如何得知印子钱这回事的? 王熙凤很是不解,甚至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平儿这个最受信任的大丫鬟。 “奶奶在嘀咕些什么呢?”平儿头也不抬地说道。 王熙凤打量了半晌,最终还是摇摇头,没多说什么。 “去,把这张画连同玉环,一起交给丰儿她们几个小蹄子,再放在那几个多嘴婆子的必经之路上。” “这不是东府秦大奶奶的东西吗?” 王熙凤和秦可卿关系不错,两人经常来往,因此身边的平儿也是一眼认出来玉环。 待她又将画卷打开,看清了那首诗后,不由得面色一变。 目光再投向玉环时,已是惊慌无比。 她特意压低了声音道:“奶奶,这两样东西要是放出去,明天东府,乃至整个贾家恐怕都要不太平了,这是为何啊?” 平儿实在不明白,怎么王熙凤出去一趟,却得了这两样烫手山芋回来? 王熙凤也没瞒着她,直接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一概说出,惊的平儿都掩上了小嘴。 那蔷二爷,变化真就这般大? “平儿,印子钱的消息不知怎地就泄露了出去,要是今天的事情再被别人知道,那咱们主仆就干脆别活了!” 王熙凤冷面寒声,悄悄观察着平儿的神情。 主仆多年,平儿哪里不知道主子是什么心思,眼中当即泛起了泪花,抄起一把剪子便道:“平儿若是那出卖奶奶的不忠不义之人,好叫我当场便死在这儿。” 王熙凤也被平儿的举动唬了一跳,连忙起身夺过剪刀,啐骂道:“好你个小蹄子,老娘不过是多了句嘴,你就要死要活上了。” 见主子神情不似作伪,平儿这才破涕为笑,连忙出去找人办事。 目送着丫鬟离开,王熙凤重新坐下,望着空荡荡的雕花朱漆大床,只觉得心头一片空虚。 自家丈夫整日夜不归宿,此刻又不知在哪个小娼妇的肚皮上,而自己却要独守空房忧心竭虑…… “也不知几时会死在外面才好!” 说了句狠话,王熙凤一把扯过锦烟被盖在只穿着单薄里衣的纤背细腰上,熄了琉璃灯盏,却怎么也睡不着。 片刻后,月华洒落窗纱,微弱的光亮下,一只凝脂点漆的玉手悄悄缩进了薄被。 哐叽! 房门被重新打开,吩咐完一切的平儿还未来得及向主子汇报,便被一只稍显湿润的手给拉上了床。 一声惊呼后,平儿也知晓了情况,当即羞道:“奶奶,要不我去把玉如意先用热水泡上?” “忒费事。” 黑暗中的二女显得尤为大胆。 只是不知为何,背后垫着软枕的王熙凤脑海中,却突然浮现了一张此前从未有过的可恶面容。 “奶奶今夜的反应,怎比往日要大上许多?” …… 第二日,宁国府正院大厅外,乌泱泱聚了十几号人。 其中两位白发苍苍者,正是贾家代字辈的尊长:贾代儒和贾代修。 这两位连同贾敕、贾效等旁系尊长,平日里无足轻重,几代传承后,多是家道中落。 也只有祭祖之类的事情,才能来到宁府宗祠。 今日因赖升之故齐聚一堂,不免心生疑惑,议论纷纷。 瞅着一干人等,大管家赖升眼底藏有一抹鄙夷和讥讽,面上却是不显分毫: “各位叔公,今日珍老爷请大家前来,乃是因为族中出了一个忤逆不孝、目无尊长的不肖子孙,为树贾家之风,珍老爷特请家法,请诸位一同做个见证!” “不肖子孙?” “什么人需要珍哥儿这般对待?” 贾代儒、贾代修等人皆是大为不解,哪个小辈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一旁草字辈的贾芹趁机接话,将这些天关于霍去病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堆。 一旁,赖升以手抚须洋洋得意,虽往日的贾蔷和他没什么恩怨。 可一想到高高在上的家主子要被当众杖责,他就情不自禁兴奋起来。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那些阴暗心思当中之时,手下一小厮突然慌慌张张闯来。 他当即沉着脸斥道:“仔细着点,若是搅了宗祠安宁,定叫你求饶不得。” 只见那小厮惊慌道:“赖总管,不好了,老爷他大发脾气,正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