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谢鲸夸他,霍去病谦道:“天生力气大了些,只会点粗浅把式。” 谢鲸笑道:“小子,在我面前谦虚可以,日后若是进了军营,再这样说,可就要被人当成缩头乌龟了。” 霍去病知道,这是实话不假。 军中崇尚武力,唯有拳头比别人硬,才会让人真正服气。 “贾家出个力气大的可不容易,你这一身扎实底子都是和谁学的?” 问完,谢鲸又嘿然一笑:“你也别怪老夫说话直,你们贾家现如今什么样,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霍去病点头,又将对牛继宗的那一番说辞给重复了一遍。 “代善公身边的亲兵?”谢鲸眉眼顿时肃然起来。 由此便可看出,贾代善在上一辈和上上辈的开国武勋一脉面前,地位是如何之高了。 晃着钢针般的胡须,他颇为感慨道:“小子,学武是要吃大苦头的,既然你有一番机缘造化在,务必要勤学苦练,不可埋没了去。” 当初显赫一时的开国功臣一脉,为何如今大多都没落了? 归根结底,就是如同贾家一般,子弟享福在先,吃不了习武的苦了。 虽说家有金银万贯,及时行乐乃是人之常情。 然而这等依靠战功封爵的家族,一旦后人失了血性,也就离倒下不远了。 霍去病对此深以为然,听到谢鲸和牛继宗相差无几的言论,心中也有所明悟,这些硕果仅存的实权派,显然也对开国一脉的现状很是清楚和心忧。 “咦。” 说到这,谢鲸一拍手,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放光的看着他道:“蔷哥儿,前天夜里,一人放翻了忠顺王府七八名亲兵的,莫非就是你?” “正是小侄,好在后面有牛伯爷出面。” 见霍去病点头,他大笑起来,显然快意至极:“那帮子景佑一脉的混账玩意,打得好!” 听见他这般骂忠顺亲王,霍去病对其再次有了新的认知,果真是个直性子。 旋即说道:“世伯,就是几个快养废的普通兵卒罢了,如何还能传到你耳朵里。” 谢鲸却摇头,指着他意味深长:“如今咱们开国一脉势微,常常被景佑功臣打压奚落,忠顺王府在那边站了位置后,更是气焰嚣张,如今你小子不但打了人,还把他儿子给砸了个大跟头,可谓是帮许多人出了口恶气。这件事,在京城圈子可都传开了。” 越说越兴奋,谢鲸连称呼都省掉了,直言:“别说是牛继宗当时在场,换做老夫,就凭你这一身硬骨头,说什么我也得拉你一把。” 闻言霍去病心中半喜半忧,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已经传到了开国功臣一脉耳朵里,自己也算是阴差阳错露了脸。 只是这样一来,忠顺王府那边岂不是也要视自己作肉中刺?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自己得罪了赵睿时,敌视也就无可避免了。 好在现还有贾家顶在前面,如今来看,自己没脱了籍,竟也有些好处。 “你若只是在青楼作了首诗,顶多也就是一些穷书生附和一番,但现在,可是有不少人又重新看向了你们贾家。” 霍去病拱手道:“实是欺人太甚下的被逼无奈罢了。” “哈哈,走,这个时候,后厨的肉也该烤好了,其余事先放一边,陪老夫喝上几杯再说。” 谢鲸抬头看了下太阳,直接招呼了一声,就朝着中院的膳厅走去。 霍去病心知此行已妥,微微一笑,当即跟在身后。 行至中院,还未进厅,只见外面一个身材魁梧,样貌几乎和谢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青年一边拿下身上的弓,一边喊道:“爹,我回来了。” “嗯,没出什么事吧?”谢鲸看了一眼,瓮声说道。 那壮硕青年抹了一把汗,大大咧咧道:“能有什么事,对了,我在路上碰到了弘大哥,把他也喊过来了。” 说着,身后月亮门外又出现一个微胖青年,脸上带着笑眯眯的神情,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没看见霍去病,但身在膳厅里的霍去病却看得真切。 此人正是牛继宗的儿子牛弘,在环春阁还为他出过面。 霍去病本还有些诧异,但仔细一想想,也就释然了。 同为世交,如今这两家的关系明显要比对贾家亲近,两家小辈彼此往来也很正常。 行了礼,牛弘笑嘻嘻说道:“谢叔,听说你家今天吃鹿肉,我便不请自来了。” 谢鲸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笑骂道:“你们这些小辈,成天不着正形。” 霍去病在里面静静听着三人对话,面上浮现一丝追忆。 谢鲸虽然看上去很是豪迈粗放,然而对待自己儿子,却和贾珍乃至身为读书人的贾政完全不同。 尤其是进门先问其自身情况怎样,舔犊之情可见一斑。 在这种家风下成长起来的子弟,单从精气神上看,就和贾蓉之流完全不同。 试想一个人,自幼便被摆长辈谱的大人非打即骂,以至于见到父辈都是畏畏缩缩的样子,骨头都被骂断了,将来如何还能硬气起来? 谢鲸的儿子和牛弘说笑着就走进了膳厅,见到里面的霍去病,皆有几分诧异。 壮硕青年看向他爹:“这位哥儿倒是不曾见过。” 谢鲸哈哈一笑,拉过身后的霍去病指着道:“这是犬子谢安,这是贾家人,大名你应该听说过了,都是老亲故旧,你们这些小辈也早该认识认识了。” “贾家人,我听说过?” 谢安还在疑惑着,牛弘先看了过去,一脸惊喜道:“蔷哥儿,巧了,你怎么也在这?哦对,我记起来了。” 自身年龄在这摆着,霍去病上前一步拱手道:“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