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狭窄,极为不合适群攻,敌人想必肯定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到时候我们直接跳下船迎战,这样一来,敌人的包围圈就会被我们硬生生地撕出一个口子。” 陈庆文沉声说道。 毋庸置疑,陈庆文所言确实是最佳的方案。 但是他们都带着伤,一路前行已经十分疲惫,若是到了真正实施起来,恐怕也不会这样简单。 “但是我们跳下船,又没有马匹,接下来怎么跑?”竹青锋问道。 陈庆文闭上眼,脑海中开始闪过无数画面。 “你作为明子,我作为暗子,将建国公救回……” “贵人,我骗了你啊……” “往海州跑,调虎离山……” “折回去,马小鱼给我备一艘小船,这是银子,事情办完你就赶紧离开……” “王斌王兄台,这首词留在龙王庙了,记得来取,我先北上求学去了……” “驿站没人,他们估计还没走远……” “看到他们了,怎么这么多金人……” “快上船……” “……” 陈庆文缓缓睁开双眼。 他无比认真地说道: “我杀了完颜克,把泗州搅得天翻地覆,完颜亨绝对饶不了我,到时候我来吸引他们,到时候我们在开封汇合。我知道大家都受伤了,而且有些伤得还很重,这个计划很危险,我们之中还有兄弟可能会为此丧命…… 可是,我们都走到这里了,不是吗?之前死了那么多兄弟,能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如果我们完不成任务,那他们岂不是白死了? 从临安启程以来,我知道我已经发生了彻头彻尾的蜕变,是的,谁能相信,一个能言善道的文弱书生,竟然能杀人! 所以,我想说的是,因为我够拼、够狠,迎难而上,坚持不懈,正是有了这些品质,我才能在这乱世中活下来,我希望你们也是这样…… 在逆境中涅槃重生!” 陈庆文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又毋庸置疑,仿佛这是应该做的事情,大家都能办到…… 带领这些士气低迷的众人,突出重围,似乎在陈庆文的带领下真的可以做到。 李仲永的手稍微颤抖一下,看向陈庆文的眼神愈发深沉。 “李公事,不如听陈兄弟的吧,杀出去,要是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竹青锋来到李仲永身旁说道。 “好!” 几人迅速商定具体的细节,分工明确,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 许久之后,李仲永扬天叹道。 …… 暮色降临。 “公事,你身上的伤,还在流血……” 杨万里受伤较轻,主动承担起疗伤的工作。 他勉强将李仲永的胳膊,腹部等大大小小的伤口包住,但还有一个肩上的伤口却是无能为力。 箭头嵌入骨头里了,要是硬拔恐怕会引起大出血。 “肩上的伤只能到开封找机会再治疗吧,万一拔出来血止不住就麻烦了。” 杨万里说道。 李仲永没有回答,只是从怀里拿出一封带血的龙纹锦缎,呈在陈庆文的面前。 “陈兄弟。”李仲永唤道。 陈庆文偏过头,看见李仲永手中之物,眉头皱起,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圣旨……” 李仲永说话声音较低,但这个敏感的词汇仍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 “圣旨、手信、殿前司令牌……” “你是什么意思?” 李仲永说道:“若我要是死在路上,请求你完成任务,将建国公带回朝廷吧,到时候建国公会带你面圣,可以算是护国的功臣,你想要的官家都会给你,建国公会帮你在官家面前美言的……” “……” 陈庆文没有回答。 此言一出,若是换做平日,肯定会劝说陈庆文接下这份嘱托,可是大家都知道,再走下去是死是活都说不准。 “公事……” “不要说了,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李仲永低声喃喃道: “原本我以为陈官人算是个人物,已经是我能给予的最高评价了,想要带着队伍北上,恐怕还没有足够的气魄,所以我之前确实打算万一出事,让竹兄弟帮忙完成任务,我相信勤王军信守承诺……” 李仲永看了一眼竹青锋,好似有一种赤子之心的共鸣。 竹青锋低下头,陷入沉思。 “直到后来,我知道你在泗州城的所作所为,说实话,你的表现真的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真的,当我知道完颜克死了之后,心中的震撼,甚至好几个夜晚都久久不能入眠,满脑子都在想,要是我是你,我能不能杀了完颜克,能不能让整个泗州城都陷入疯狂当中…… 直到现在,我相信,我不能!也正是因此,我才想把这个任务托付给你,我相信,只有你能够完成这个……” “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是吧?”陈庆文说道。 李仲永面露难色,这次是他姿态放得最低的一次,甚至已经是恳求的态度,要知道哪怕是当年出生入死的赵亭玉,也不能让他为此做到这种程度。 足见陈庆文在他的心中的地位上升到何种程度了。 安静半晌之后,李仲永方才缓缓点头,说道: “不错,你也看出来了,不对,应该大家都看出来了,朝廷派我们来,就是一步烂棋,什么明子、暗子,都是弃子!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我们竟然能够走到这里!” “事在人为罢了。”陈庆文淡淡地说道。 李仲永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嘶哑地说道: “我们能够走到这里,相信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没有你,我们可能早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