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艾萍弟弟下乡所在的知青农场距离驻地不算远,却仍然有大几个小时的山路,这时候的交通不方便,进进出出都麻烦。 这边还没通火车,如果搭火车还得到春城去,因此她弟弟要回家里,要坐十来个小时的汽车到春城,再转火车回去,非常麻烦。 山路崎岖,他们这些人来探亲更麻烦,大山里,森林茂密,间门或夹杂着大小村寨,住着不少少数民族,路上能看到不少穿民族服饰的男男女女。 顾晟和展艾萍搭了趟去农场的顺风车,也就是在后车厢里蹲着,同车的还有好几个知青,一起在山路上颠簸摇晃着。 男知青见展艾萍长得漂亮,目光总忍不住落在她身上,以为她也是新下乡的知青,而她身边的男人,大概是个退伍男军人,也是去边疆农场支援建设的。 兴许他们还没领证,只是搭伙做夫妻。 这个时候乡下的年轻男女知青,正是少年慕少艾的时候,血气方刚的年纪,哪能没有点少男少女的心思,很多男女知青,就在农场里谈了对象,两人搭伙过日子,相当于夫妻,却没有领结婚证,因为担心领证会影响将来回城。在村子里也不讲究这些,很多村民也不办结婚证,在他们看来,办了酒席,就是光明正大的夫妻了,也不会说闲话。 “媳妇儿,你坐边上来。”顾晟让展艾萍坐外面,边上是挡板,能看到后车外的风景,就是风大了些。 他转过身半护着她,挡住几个男人的目光,宣誓主权。 “你啊你啊,你就跟——”顾晟没有继续说完,他现在十分怀念自家媳妇儿当年穿军装时英姿飒爽的时候,这会儿白白嫩嫩的,实在招人惦记。 展艾萍靠在他身上,没说话,此时她心里装着事,她想着即将要见到的亲弟弟,整个人都激动不已,她终究还是担心弟弟过得不好,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了,弟弟展明昭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她都不太清楚。 她弟弟以前白白憨憨的,有些怯懦,人很好,却也有些不通人情,驴脾气,倔强,下乡后肯定是变黑变瘦了,该吃了多少苦头啊。 “顾晟,我弟他究竟变怎么样了?” 顾晟特别能忍:“都到这时候了,你们姐弟俩见一面不就知道了。” 顾晟心想你们姐弟俩见面,估计是互相认不出对方了。 展艾萍:“……” 展艾萍倒在顾晟身上睡一觉,想着山路遥远,也别纠结那么多,等到了目的地,自然能见到人。 她这么一觉睡了过去,之后醒来,说是快到了,顾晟给她吃了一个饼,展艾萍没滋没味的吃着,趴在挡板边上东张西望,她看到了人,远远的还有橡胶树,另一边有青山和农田,田里还有干活的人,心想着有人烟的地方要到了。 终于到了,夫妻俩带着大包小包探亲的东西下车,顾晟把所有东西拿在身上,让展艾萍空着手,两人站在农场门口碎石头堆成的道路上,一同往里面走。 顾晟说认识这边的场长,他先去找场长说几句话,展艾萍则忍不住去找人打听自家亲弟弟展明昭的情况。 她正好见到了一个穿筒裙的傣族姑娘,她容貌秀美,笑起来有一口白牙,腰间门正揣着个竹篮,筒裙姑娘一见到展艾萍,眼睛也是一亮,主动开口问:“你是新来的知青吗?” 展艾萍想着她应该是个热情好客的姑娘,于是开口道:“女同志,你知道展明昭吗?” 筒裙姑娘一听见展明昭这个名字,立刻拉下了脸,用一种十分戒备的目光瞪着展艾萍。 展艾萍:“……” 因为她的变脸实在太过迅速,哪怕展艾萍再神经大条也能发现不对劲,为什么一听她弟弟的名字眼神都变了? 展艾萍自报家门:“我是展明昭他亲姐姐展艾萍,我是来探亲的。” “你、你是他亲姐姐啊?”筒裙姑娘脸色一变,她的戒备没有了,脸上是出乎意料的热情,她揣着竹篮,走上前来,主动来挽展艾萍的手,嘴里一口一个姐姐:“好姐姐,欢迎你的到来,来咱们这里到处看看吧。” 展艾萍:“……”这怎么回事? 难道是这姑娘喜欢她弟弟,刚才把她视作情敌了? 她跟她弟弟在谈对象? 姑娘挽着她的手往里走,这人实在是太热情不过了,他们路过哗哗哗流着的老式水车,边上有两个打赤膊的男人用木桩捶打糍粑。 空气里是一股十分清新的气味,展艾萍怀里被塞了一把香蕉,还有人给她头上戴花环。 “姐姐,来吃香蕉!” “阿姐,这花漂亮吧。” “她是展明昭的亲姐姐……” “阿姐,来尝尝叶粑粑。” 展艾萍:“!”热情好客是真的热情好客,这么一圈下来,她感觉自己好像多了很多妹妹。 还有七八岁的小姑娘要在她面前跳孔雀舞,追在她屁股后面喊姐姐,她还得到了一根孔雀羽毛。 三四十岁的大婶子听说她是展明昭的亲姐姐,也对她露出了热情爽朗的笑容,“今天来我家喝杯水酒……” 展艾萍:“……”这真是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的热情。 “阿昭他腿受伤了,就在前面休息呢。” “这几天好多人来探望他。” 展艾萍一听自己的亲弟弟受了伤,有些担忧,怕他伤得严重,此时她屁股后面已经带了一队大大小小,他们一齐往大树底下走去。 远远的,就能看见大树底下围了好些个人,再靠近点,能听到悠扬的口琴声,那口琴声吹得十分美妙,年轻的姑娘露出笑靥,蓝色的筒裙,美丽的翎羽,还有鲜嫩的花。 人群最中心的位置坐着一个穿蓝短褂的青年,他头上戴着花环,双手捧着口琴,吹出悠扬的乐曲,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