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先看看?”
荀晏已披上蓑衣,闻言没好气的回头说道:“你我能一样?”
他那是先天加点加歪了,老天爷不给面子。
风雨停时,长虹划过天际,绚丽夺目,安邑城门大开。
城外陆陆续续已有吏民开始收割秋麦,打理农田。
荀晏第一次见到这位河东太守,不似想象中的骄狂,反而是谨慎温和,有条不紊的全权接手了河东的大小权力。
安抚豪族,安置百姓,处理战后,他做得都无可指摘。
杜畿让出主位,荀晏不愿受。
“君是主,晏为客,主客不可乱。”
他摇头道。
杜畿不强求,落坐后拱手道:“此次多亏御史与夏侯将军出兵相助,方才平定河东。”
“不比府君好计谋,以身为饵。”
杜畿闻言笑道:“御史不知,我少年时游学河东,曾结识卫固,知其为人才能,故而出此险计,多亏御史及时出兵至潼关外,方才令二人有所忌惮。”
卫固困于大义不杀他,他早有所料,而范先之残暴却超出了他的预想,若无外力威慑,他自己都不能担保会不会谋划未定,自己先半道夭折了。
他起身长揖。
“一为答谢荀令君举荐之恩,二为答谢御史击郭援后留于河东的兵马。”
荀晏哑然,这才知晓眼前这人竟是自家兄长举荐的,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也算是沾光了。
人家拼爹,他能拼哥,再不济日后还能拼侄子。
雨后初霁,这场大乱于河东而言未必不是好事,除去了经年旧疮,溃烂痈疽,余下的便是可以倚靠的后方了。
他在城中休整了数日,也是为了等尚未归来,在外平定的夏侯惇。
战乱之后,百姓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生活,从董卓入京以后,这等程度的战乱对于他们而言已是司空见惯。
埋葬旧人,一场哭泣,生活还得继续,更不敢耽误农忙。
他们想着,新任府君或许会给他们带来更好一些的生活。
驻扎在城郊的军队边上逐渐聚集了一匹百姓,他们或是做着一些小买卖,又或是做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补贴家用。
这支来自那位荀氏御史中丞的军队是少有的彬彬有礼,相对于绝大多数军队而言,起码不会做出一些强取豪夺之事,虽然也挡不住一些男女之间荷尔蒙躁动的事。
原氏的娘子就混在其中,她白日为士卒缝补衣物,没事时还卖一些饴糖,她家中擅长制糖,以前在街坊里也算得上富裕人家,只是到了她这会家中已不剩多少人了,只有手艺还传承着。
她第一次看到那玄衣的年轻郎君时是在一个晴天。
那年轻人将草帽压得极低,身形羸弱,不似军伍中人,他在她的摊子前踟蹰了很久,路过了整整三次。
“郎君可有要缝补的衣物?”她忍不住问道,“还是要买些饴糖给家里的孩子?”
她这会才看见那郎君的面容,是她几乎未曾见过的俊俏,美中不足是少了些血色,看上去像是身体不足。
“买些糖,”那年轻人含糊的说着,盯着她抓糖,又十分纠结沉重的开口道,“少些少些,嗯……也可以再来一些……”
听上去像个家里没钱的可怜人。
原娘子一瞬间脑补了许多,比如一个身体不好的郎君如何养活一大家子,到头来给孩子买点糖都买不起。
出于人人皆有的爱美之心,她怜惜的看了一眼这少有的美男子,手头挣扎着漏出多一点的分量,就那么一点。
那年轻郎君做贼似的走了,接下来几日又接连做贼似的来她这报道了几日。
原娘子思来想去感到了不对劲,有些摸不清这人的路数,这地儿要么是士兵,要么是城里百姓,可那人看上去两边都不沾,她寻了别的军士问也得不出什么答案。
“咱们军里最俊俏的当属赵将军,他是这个,”那军士伸出一根大拇指,“个个都是威武的汉子,哪来你说的小白脸?”
原娘反驳了一下小白脸的论调,然后无情的举报了那鬼鬼祟祟的人。
漂亮郎君又不能吃,还是命重要一些,瞧他每日做贼心虚的模样,有时候还拐弯抹角打探一些街坊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别是个哪来的逃犯!
逃犯在下一次买完糖后落网了。
伍长盯着逃犯,逃犯也盯着伍长,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唯有热心小兵还在欢腾着,被他们的长官喝止了。
那伍长看上去有些信仰破碎的样子,有些可怜。
军里的主簿放下手头事务匆匆来赎人,看到这情形也不由沉默了一瞬。
他对着那娘子道歉道:“惊扰娘子了,这是族中长辈,生性……洒脱,并非恶人。”
……谁懂他惊闻自家叔祖因为在附近买糖被热心百姓举报随后被抓的惊悚